影子是附着于我们身上的祖先
§小海
§李笠
§谷禾
§潘洗尘
§林雪
§马高明
§余笑忠
§张执浩
§聂权
§霍竹山
§路也
§杜涯
作者目录小海的诗《影子之歌》节选
一
影子在向地下生长
影子是附着于我们身上的祖先
影子是肉身的盔甲
影子是当面的背叛
影子是注定了成为乞丐的国王
影子是一辈子受恶鬼缠身的人生
影子是热恋、嫉妒中一生的奴仆
影子是深沉的幽灵之谷
影子是已发生世界的横笛，尖锐地延伸
影子的影子，喜欢做女孩和男孩的父亲
注定的不期而遇，噢，父亲，一切父性之母
二
小时候，
我常常在院子里踩我的影子，
兴奋得大喊大叫。
我对影子感到惊奇，
好像是我一个并不存在的同胞弟兄似的。
在异地老去后的晚年，
影子像一条易主之犬，
又认出了旧时的小主人，
泪水涟涟，失魂落魄。
三
树影离我的脚尖
仅仅一米
它铺开的时候还很冷
投射得那么远
像一根硕大的钓鱼线
拂动和变得微弱
也是由于阳光的手指
我趁早经过的时候
小树林还黑糊糊一片
返回时，它硬梆梆的
地上燃尽的草绳灰
已像利刃插回刀鞘
正午，反向倒下的树影弹回
迅速焦化成脚下的
一只乌鸦，背着木炭
怎么振奋翅膀
也飞不上树梢
四
影子――我们有形的养分
连接天堂和地狱
你死后，夜降临
影子，我们的一部分思想
加固着大地
你起立的方式如此另类
你尖锐，你悲观，你觉悟，你本质
火石一样擦着大地表面
我们心灵四季的防护服
光明的核心价值和金字塔
――歌唱生命的金字塔
五
影子，既无名姓，也无面孔
像无声的节拍
追击着歌声
棱角磨得光润轻薄
黑暗披风
呼啸？好吧
你见到大海了
大海的温床和衣柜
压在身下
打开吧，影子
这世界的最后一堵墙
重新立起的大鸟
送葬队伍里的一只银铃
只有它自己知道
为什么惧怕
只有它自己知道
我们不知道
跳蚤在流浪狗身上
影子用士兵的脚走向坟墓
六
影子需要被当作一件乐器来对待
影子需要被当作一个完整的乐队来对待
影子需要被当作壮阔宏大的细节来对待
七
影子总像蹲伏我们身后的背包
黑暗中热乎乎的动物
或者我们随身携带的
一条生命通道
真正的黑夜来临时
它会逃走
让我们的躯体失去庇护
只剩下重量
它会残害我们
它会带着晨曦的气息
风一样，从树林中
骑在马背上回来
像一位没有身体的兄弟
癫狂和理性
反复折磨脚尖那共有的罗盘
（一个舞者，沉沦、流逝的爱物）
李笠的诗《葵花有一种喧嚣没有的自信》
坐着，面对冬天的太阳
感到我正穿越一条通往星空的阴沟
感到我是雪夜的火炉
独处的方式
一个人与上帝对话的方式
或相反：与喧嚣保持距离
外面的车喇叭弹奏着肖邦的夜曲
雾霾是多美的雪峰——
可以用肺触摸
闭眼。面对太阳，或莲花一样娇嫩的内心
《一天也可以这样过》
面朝太阳，或者，背朝太阳
读风
读湖
读风吹皱的湖。坦荡的波浪
不读诗
读远处的山
读绕山而飞的点点白鹭
不说话
读风。读风是最好的应酬
读湖边枯萎的芦苇
刚才有一群彩色的人影在那里晃闪
刚才我在思想
风在吹
风想把我吹成一朵无念的云
《选择旅行》
我在录音棚唱“想和你在大理虚度光阴”的时候
我妻子正在新西兰的一座岛上搭建帐篷
我拍真人秀，追忆童年梦想的时候
我孩子正坐船追踪两条碧水中欢腾的鲸鱼
我在舞台上朗诵“痛苦是人真正的家园”
我妻孩对着簇拥他们的青山高喊：我们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