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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堪回首
文/陈正
如今从老到少无人不在玩手机,网上聊天成为生活中最开心的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就产生了各种群。我也参与了一个群,叫“诗词楹联群”。群里大都是七零后的帅哥美女,他们也称我是七零后,因为我是七十往后快八十的人,是特殊的七零后。我在群里更有性格的特殊和兴趣的特殊。人家都是能说会道,我却是寡言少语,人家都是文采飞扬,我却是胡涂乱抹。不过,大家还是挺喜欢我。一是长辈,是对我的尊重和抬举;二是把我当作老顽童,喜欢待见我,因为我身体尚好,还能和他们一起爬山涉水,扣点小诗和联句,抹几笔图画和拙字。虽然我写的诗联比不上他们,他们认为很质朴,还是挺喜欢的。眼下大家又在做一件事,就是诗人跨界写散文,群主非让我也写一篇。群里成员多是大学文凭,进的是高等学府,读的是天文地理、文史经典,写篇文章不在话下。我哪能行,因为我是“红日”大学毕业,顶的是寒风烈日,握的是犁柄锨把,一没高人指教,二没走南闯北,再是不会混社会,人情世故也从不关心,只能把自己的经历过往写几行文字,和各位分享。我虽然年过古稀,但身体还好,我想大概是小时候把病都害完了。统计一下,大小害过十几种病,从头到脚算:少白头,红眼病,中耳炎,鼻炎,牙疼,腮腺炎,支气管炎,肠胃炎,痢疾,疟疾,肝肿大,痔疮,鸡眼疮等。想起来这都和当年家贫有关,一是吃不饱,二是劳累大,没钱看病,都是硬撑过去的。不过也好,没吃药打针,反而增强了身体免疫力和抵抗力,把所有的病都抗跑了。唯独牙掉光了不能再长,感谢医学先进,给我植了一口假牙,遗憾的是先前有真牙吃不上好东西,现在有好东西吃,假牙却尝不出好滋味来。说我幼年家贫,其实我是生在一个富有的家庭。我记得我家有豪宅大院,良田百亩,还有高头大马,酿酒作坊,虢州街还有市房。逢年过节,父亲总领着我给天神、地神和各路财神上香磕头,保佑家道永昌。五零年我上初小一年级,早上父母高高兴兴把我送出大门口,并嘱咐我端端往前走正路,别拐弯。到校后,一眼看到教室布置得真漂亮。讲台上面墙上贴着毛主席像,左右墙壁窗户间贴着美丽的图画,更有一张开国大典图。中午放学回家,刚到村口,却把我惊呆了,怎么大场摆满了农具家具,粮食衣物,场边一行大树下,拴着牛马牲畜,村民百姓熙熙攘攘,如同赶大会。农会干部正在给大家分东西。再往前走,看见另家财主被五花大绑在门前的大槐树下,另用一根绳系在胳膊上,一头搭在树杈上,有人问:“老实交待,银子藏在哪里?”财主满头慌汗,只是不开口,又一人喊:“拉绳!”那人吱溜一声被吊到半空……我饿了,一心朝家里跑去,母亲却在离家不远的一个破房子门口拦着我说:“老家进不去了,这以后就是咱的家”。没过几天,由于有些贫农还没分到房屋,又把我们一大家子十几口人赶出去,住在豹榆沟后稍半崖上的三孔烂窑里。二伯一家四口占一孔,叔伯大哥占一孔,我父母一家占一孔。没过几天,大哥的那孔又分给了一个讨饭老头,大哥只好和我家住在一起。后来大嫂生我侄时难产不在了,大哥和小侄娃的衣食也落在父母身上。二哥在老灵宝城上学,知道家里情况不佳,在学校就参军去了。当时学生敲锣打鼓给军属送光荣牌,人家军属门上挂的牌子上写的是“光荣军属”,我家牌子上写旳却是“光荣参军”,二嫂在家一愁不展。家里人多,一孔窑没法住,把窑后隔了一截,支个床我大哥睡后面,窑前我父母和两个弟弟还有妹妹住下。还有锅灶案板都在一起将就。当时奶奶还健在,我奶,二嫂和我三人无法安排,就在沟对面的牛圈里,和牛住在一起,整夜都闻着牛粪的臭味睡觉,那种滋味可想而知。当我上二年级的时候,一个语文课上,老师布置了一道作文题:《我的家庭》。同学们都以不同的语言写着打倒地主翻了身,分房分地做主人。可把我给难坏了,不过我还是写了,记得我的作文是这样写的:“我的家庭是地主成分,旧社会很富有……。”我大伯不用说是掌柜了,二伯整天赶着牲口驮着酒,往返东原西原、南山北岭,每天起早摸黑赶百十里路卖酒换粮。遇到远乡庙会,我父亲和二伯还要担着一百多斤重的菜担子,牲口再驮着几百斤的菜驮子,同样起早摸黑赶会卖菜。我黑地半夜不想睡觉,宁等着爹爹回来给我捎花生和火烧馍吃。我父亲主要是随着长工下地干活,他是个细手人,务菜行家,整天爬在菜地里,上粪浇水,散药逮虫。农闲时,村民们经常有人请他盘炕垒灶。母亲也是村里巧手人,谁家有喜事,都要请她去捏花馍,剪纸花,村里无论谁求剪衣服,她都不厌其烦。大嫂更是大巧巧,刺绣、画门帘是高手,我的艺术爱好可能就是从小受到她们的熏陶。我记得我三四岁的时候,就经常拿土块在家门扇上仿画格子上的雕花图案,有时玩泥巴捏鸡哨,还一头钻到鸡窑里拔鸡毛给鸡哨安尾巴。学校设在邻村亢家财主出院后的宅院里,早上上学都是天不明,口袋里装块馍就往学校赶。下了早自习后,同学们都拿着自己带的馍啃着吃,尤其冬天,馍都结了冰,就像吃冰糕一样。同学们大都拿的是黄馍,只有一个小同学人说是欠欠宝,娇生惯养,拿的是白馍,他还总拿自己的白馍换别人的黄馍吃,唯独我拿的是特殊的“白馍”,那是用喂猪的豆渣蒸的团团。这学期我特别苦,缺衣少食,得了一场大病,开始是感冒,但一直不好,最后形成支气管炎,害了我大半辈子。上课身上发烧,咳嗽,吐痰,总给自己座位旁边吐一大片痰迹。当时人都没有卫生意识,所以老师同学也没有嫌弃。病发展到严重后,只得休学。在这一年里,我晚上咳嗽吐痰,折腾的半夜睡不好觉,早上起床更是咳嗽吐痰不止,半晌才能好点,还得割草喂牛。八九岁的小孩,背着草筐,拿着镰刀攀崖涉水,从没想到危险,家人忙碌生计,也从不在意小孩的安全。我曾有过好几次生命危险,记得有次和邻居孩子去河滩割草,天热在河里洗澡,我不会水,一下灌到深水坑里,慌乱之中,我抱住另一个孩子的腿,我俩都无法逃生,幸亏远处有个年龄大点并且会水的割草娃子发现了,跑来急救,才避免一死。还有一次架电话线,在拉线时我用力过猛,碰住了高压线,一下把我击昏过去,幸亏电工机智,用手中的胶把钳断开电线,又逃过一劫。还遭遇过坠崖,坠天井,翻车等生命危险。在家里待久了也厌恶上学,当时家人和邻居也都劝过我,但我都不听。父亲说:“你不上学念书,将来一辈子拱埝根。”我却说:“你看孙校长上学教书,回来干活多没式”。“干活没式”这个词后来成了别人讽刺我的话把,大人小孩见了我都叫我“有式的人”。幸运的是,正是这个孙校长,成就了我后来的人生。有一天我背着草筐走在玉米地的小路上,忽然后面有人抓住了我的胳膊,回头一看,正是孙校长,他要把我往学校拉,他拉我坠,小孩毕竟拗不过大人,硬是把我拉到了学校,使我续上了学。留了一级,正好和另外四个属羊的同学成了一个班,这四人是马创兴、苏来晨、郭子奇、常天宝。也就是后来的”西华五羊”,何谓“西华五羊”,因为西华我们五人同村、同龄、同班,直到农中毕业,再到农技肄业,日夜相处,从未解过把。在这期间,我们一起经历了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在校期间,我们经常停课支农,抬过粪,割过麦;大搞钢铁背过矿,淘过铁沙;植树造林在燕子山栽过树;除四害时逮过麻雀灭过鼠,挖过蝇蛹灭过蚊。最难忘的是明里斗过右派老师,看着老师跪板凳,觉得心寒,暗里经常帮右派老师拉车,偷着给右派老师送馍。恶劣的校园环境,没有学到多少文化知识,却磨练了心志。我们五羊的头羊马创兴,磨成了人大主任,二羊苏来晨,磨成了轴承厂纪检委书记,三羊郭子奇,磨成了教委主任,四羊常天宝,磨成了黄金三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唯独五羊我,始终没能端上国家的铁饭碗,最后归农。五八年修陇海铁路,又把我家唯独的破窑洞给压了,正好村里养猪场不办了,猪廊子安个小门窗,就成了我的家。六零年前后,农村吃食堂饭,每人一天二两粮食,三顿喝清汤,饿的人皮包骨头,二伯连饿带累,死于重疾。二娘也带着儿女改嫁了。不少人都得了浮肿病,大哥也未幸免。为了活命,社员在掰玉米、摘棉花下工前都怀揣腰裹,并互相包庇,谁不说谁。因为大搞钢铁把社员家里的铁锅、菜刀,甚至门拴、门环都拆下统统交出,家里不允许有寸铁。谁家烟筒冒烟被人看见就不得了,人们都会暗藏一个铁瓢或小锅,晚上偷着把整来的一把粮食在石臼里捣碎加些野菜充饥。社员在地里偷摸,干部在仓库捣鼓,在食堂多吃多占自不用说。当时食堂粮食少需加副食,除树叶野菜外,就是棉壳和玉米芯,磨玉米芯是苦灾活,况且不能在地里偷摸,无人愿干,所以派给我母亲。磨玉米芯当时美其名曰磨淀粉,蒸的馍就叫淀粉馍,吃在咀里嚼不烂,咽到肚里还是填不满肠子。磨坊是一间离灶房不远的破房子,后墙被老鼠打的许多洞,有一个洞和外边打透了,墙外就是大路。一天,母亲对我说:“我磨淀粉时,给墙窟窿放一包玉米芯淀粉,你割草回来时到墙外取出放筐里用草盖好带回,别让人看见。”我说不敢,偷东西不好,让人知道了还要挨整,母亲说保命要紧,顾不上那么多。在这期间,我少吃没穿,曾吃过树皮树叶,棉花壳,玉米芯子,喂牛的麻糁,喂猪的豆渣。穿戴更难,大集体不允许私人织布纺棉,每人每年发几尺布票还没钱买,我一条裤子冬夏翻色穿几年,没有换替衣服,经常虱子满身,鞋经常露着脚趾头。当时在生产队,我身小力薄,大集体干活强不过人家,经常受人欺负。凡是最脏最鳖没人愿意干的活,队长都派给我干。曾经有一次从离家十多里远的油磨坊往回担麻糁,每人四块一百多斤,人家强劳力都担回去了,我根本担不动,只有一步一步往回挪,幸好半路碰到熟人捎信,才让父亲把我接回去。出乡行夫的苦差事是我的专利,夜晚看护庄稼或物品,深夜一人睡在野地,寒冷自不用说,还提心吊胆,害怕狼虫,早上起来被子总被露水漫的溜湿。文革运动开始后,因为让我在墙上写毛主席语录时,我为了美观,加画了图案边,他们说我加的是富贵不断头,还梦想过我家旧社会的富贵生活。我写了几篇日记,被村里红卫兵看见,又说是毒草。大队搞阶级斗争就把我作为活靶子,从我身上开刀,每次大会小会都拉出批斗,整的我魂飞魄散,度日如年。“大快人心事,粉碎四人帮”。这是豫剧艺术大师常香玉在文革结束时的一句唱词。我第一次听到,你猜我有多高兴,我终于可在我家的自留地和承包田里痛快地干活,喜欢种啥就种啥,想干就干,想歇就歇,没人管我。农闲时还可以搞点副业挣点钱,几年后盖起了小楼,子女也都长大成家。我终于可以拿起手中的笔墨粉彩,与同道们大胆地书写人生悲欢,勾画山河壮丽,点染花香鸟语,泼彩园林景观。我的艺术生涯,也是从此渐上层楼。通过努力自学,我也如愿地成为中国书协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河南省美协会员。在我有限的岁月里,我要在我可爱的家乡,与我可爱的亲人,可爱的诗友、联友,可爱的书友、画友、文友,还有可爱的农民朋友,共同度过美好余生。作者简介:
陈正:年生于灵宝虢略镇西郊九柏台下小寨子村,号龟石庐,中国书协会员、河南省美协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灵宝市书协顾问。·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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