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诗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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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诗百年·我最喜欢的田园诗歌“评选活动
为迎接中国新诗百年纪念活动,建设中国田园诗歌小镇——柳街,中国诗歌学会、北京大学中国诗歌研究院、都江堰市人民政府将于年6月举办“新诗百年·诗意柳街”新诗百年纪念活动田园诗歌主会场暨中国(都江堰)田园诗歌节。活动中将发布“新诗百年·我最喜欢的百首田园诗歌”。本次活动邀请了20位诗人、诗歌评论家和诗歌报刊主编,每人向读者推荐10首左右优秀田园诗歌,然后由读者投票评选出“新诗百年·我最喜欢的百首田园诗歌”。从今天开始,名家推荐的优秀田园诗歌将陆续在中国诗歌学会
枣树上还有几个干叶,
时时做出一种没气力的声响。
西山的秋色几回招我,
不幸我被我的病拖住了。
现在他们说我快要好了,
那幽艳的秋天早已过去了。
艾青大堰河,我的保姆大堰河,是我的保姆。
她的名字就是生她的村庄的名字,
她是童养媳,
大堰河,是我的保姆。
我是地主的儿子;
也是吃了大堰河的奶而长大了的
大堰河的儿子。
大堰河以养育我而养育她的家,
而我,是吃了你的奶而被养育了的,
大堰河啊,我的保姆。
大堰河,今天我看到雪使我想起了你:
你的被雪压着的草盖的坟墓,
你的关闭了的故居檐头的枯死的瓦菲,
你的被典押了的一丈平方的园地,
你的门前的长了青苔的石椅,
大堰河,今天我看到雪使我想起了你。
你用你厚大的手掌把我抱在怀里,抚摸我;
在你搭好了灶火之后,
在你拍去了围裙上的炭灰之后,
在你尝到饭已煮熟了之后,
在你把乌黑的酱碗放到乌黑的桌子上之后,
在你补好了儿子们的为山腰的荆棘扯破的衣服之后,
在你把小儿被柴刀砍伤了的手包好之后,
在你把夫儿们的衬衣上的虱子一颗颗地掐死之后,
在你拿起了今天的第一颗鸡蛋之后,
你用你厚大的手掌把我抱在怀里,抚摸我。
我是地主的儿子,
在我吃光了你大堰河的奶之后,
我被生我的父母领回到自己的家里。
啊,大堰河,你为什么要哭?
我做了生我的父母家里的新客了!
我摸着红漆雕花的家具,
我摸着父母的睡床上金色的花纹,
我呆呆地看着檐头的我不认得的“天伦叙乐”的匾,
我摸着新换上的衣服的丝的和贝壳的纽扣,
我看着母亲怀里的不熟识的妹妹,
我坐着油漆过的安了火钵的炕凳,
我吃着碾了三番的白米的饭,
但,我是这般忸怩不安!因为我
我做了生我的父母家里的新客了。
大堰河,为了生活,
在她流尽了她的乳汁之后,
她就开始用抱过我的两臂劳动了;
她含着笑,洗着我们的衣服,
她含着笑,提着菜篮到村边的结冰的池塘去,
她含着笑,切着冰屑悉索的萝卜,
她含着笑,用手掏着猪吃的麦糟,
她含着笑,扇着炖肉的炉子的火,
她含着笑,背了团箕到广场上去,
晒好那些大豆和小麦,
大堰河,为了生活,
在她流尽了她的乳液之后,
她就用抱过我的两臂,劳动了。
大堰河,深爱着她的乳儿;
在年节里,为了他,忙着切那冬米的糖,
为了他,常悄悄地走到村边的她的家里去,
为了他,走到她的身边叫一声“妈”,
大堰河,把他画的大红大绿的关云长
贴在灶边的墙上,
大堰河,会对她的邻居夸口赞美她的乳儿;
大堰河曾做了一个不能对人说的梦:
在梦里,她吃着她的乳儿的婚酒,
坐在辉煌的结彩的堂上,
而她的娇美的媳妇亲切的叫她“婆婆”
......
大堰河,深爱着她的乳儿!
大堰河,在她的梦没有做醒的时候已死了。
她死时,乳儿不在她的旁侧,
她死时,平时打骂她的丈夫也为她流泪,
五个儿子,个个哭得很悲,
她死时,轻轻地呼着她的乳儿的名字,
大堰河,已死了,
她死时,乳儿不在她的旁侧。
大堰河,含泪的去了!
同着四十几年的人世生活的凌侮,
同着数不尽的奴隶的凄苦,
同着四块钱的棺材和几束稻草,
同着几尺长方的埋棺材的土地,
同着一手把的纸钱的灰,
大堰河,她含泪的去了。
这是大堰河所不知道的:
她的醉酒的丈夫已死去,
大儿做了土匪,
第二个死在炮火的烟里,
第三,第四,第五
在师傅和地主的叱骂声里过着日子。
而我,我是在写着给予这不公道的世界的咒语。
当我经了长长的漂泊回到故土时,
在山腰里,田野上,
兄弟们碰见时,是比六七年前更要亲密!
这,这是为你,静静地睡着的大堰河
所不知道的啊!
大堰河,今天,你的乳儿是在狱里,
写着一首呈给你的赞美诗,
呈给你黄土下紫色的灵魂,
呈给你拥抱过我的直伸着的手,
呈给你吻过我的唇,
呈给你泥黑的温柔的脸颜,
呈给你养育了我的乳房,
呈给你的儿子们,我的兄弟们,
呈给大地上一切的,
我的大堰河般的保姆和她们的儿子,
呈给爱我如爱她自己的儿子般的大堰河。
大堰河,
我是吃了你的奶而长大了的
你的儿子,
我敬你
爱你!
郭小川团泊洼的秋天秋风像一把柔韧的梳子,梳理着静静的团泊洼;
秋光如同发亮的汗珠,飘飘扬扬地在平滩上挥洒。
高粱好似一队队的“红领巾”,悄悄地把周围的道路观察;
向日葵低头微笑着,望不尽太阳起处的红色天涯。
矮小而年高的垂柳,用苍绿的叶子抚摸着快熟的庄稼;
密集的芦苇,细心地护卫着脚下偷偷开放的野花。
蝉声消退了,多嘴的麻雀已不在房顶上吱喳;
蛙声停息了,野性的独流减河也不再喧哗。
大雁即将南去,水上默默浮动着白净的野鸭;
秋凉刚刚在这里落脚,酷暑还藏在好客的人家。
秋天的团泊洼啊,好象在香甜的梦中睡傻;
团泊洼的秋天啊,犹如少女一般羞羞答答。
团泊洼,团泊洼,你真是这样静静的吗?
全世界都在喧腾,哪里没有雷霆怒吼,风云变化!
是的,团泊洼的呼喊之声,也和别处一样洪大;
请听听人们的胸口吧,其中也和闹市一样嘈杂。
这里没有第三次世界大战,但人人都在枪炮齐发;
谁的心灵深处——没有奔腾咆哮的千军万马!
这里没有刀光剑影的火阵,但日夜都在攻打厮杀;
谁的大小动脉里——没有炽热的鲜血流响哗哗!
这里的《共产党宣言》,并没有掩盖在尘埃之下;
毛主席的伟大号召,在这里照样有最真挚的回答。
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在战士的心头放射光华;
反对修正主义的浪潮,正惊退了贼头贼脑的鱼虾。
解放军兵营门口的跑道上,随时都有马蹄踏踏;
五·七干校的校室里,荧光屏上不时出现《创业》和《海霞》。
在明朗的阳光下,随时都有对修正主义的口诛笔伐;
在一排排红房之间,常常能听到同志式温存的夜话。
……至于战士的心情,你小小的团泊洼怎能包容得下!
不能用声音,只能用没有声音的“声音”加以表达:
战士自有战士的性格:不怕污蔑,不怕恫吓;
一切无情的打击,只会使人腰杆挺直,青春焕发。
战士自有战士的抱负:永远改造,从零出发;
一切可耻的衰退,只能使人视若仇敌,踏成泥沙。
战士自有战士的胆识:不信流言,不受期诈;
一切无稽的罪名,只会使人神志清醒,头脑发达。
战士自有战士的爱情:忠贞不渝,新美如画;
一切额外的贪欲,只能使人感到厌烦,感到肉麻。
战士的歌声,可以休止一时,却永远不会沙哑;
战士的双眼,可以关闭一时,却永远不会昏瞎。
请听听吧,这就是战士从心中掏出的一句句话。
团泊洼,团泊洼,你真是那样静静的吗?
是的,团泊洼是静静的,但时时都会轰轰爆炸!
不,团泊洼是喧腾的,在这首诗篇里就充满着嘈杂。
不管怎样,且把这矛盾重重的诗篇埋在坝下,
它也许不符合你秋天的季节,但到明春准会生根发芽。
臧克家村夜太阳刚落,
大人用恐怖的故事把孩子关进了被窝,
(那个小心,正梦想着
外面朦胧的树影和无边的明月)
再捻小了灯
强撑住万斤的眼皮,
把心和耳朵连起,
机警的听狗的动静
陈梦家一朵野花一朵野花在荒原里开了又落了,
不想到这小生命,向着太阳发笑,
上帝给他的聪明他自己知道,
他的欢喜,他的诗,在风前轻摇。
一朵野花在荒原里开了又落了,
他看见青天,看不见自己的藐小,
听惯风的温柔,听惯风的怒号,
就连他自己的梦也容易忘掉。
冯至十四行(二十七首选一)你说,你最爱看这原野里
一条条充满生命的小路,是多少无名行人的步履踏出来这些活泼的道路。在我们心灵的原野里,也有几条婉转的小路,但曾经在路上走过的,行人多半已不知去处;寂寞的儿童,白发的夫妇,还有些年纪青青的男女,还有死去的朋友,他们都给我们踏出来这些道路;我们纪念着他们的步履不要荒芜了这几条小路。
戴望舒游子谣海上微风起来的时候,
暗水上开遍青色的蔷薇。——游子的家园呢?篱门是蜘蛛的家,土墙是薜荔的家,枝繁叶茂的果树是鸟雀的家。游子却连乡愁也没有,他沉浮在鲸鱼海蟒间:让家园寂寞的花自开自落吧。因为海上有青色的蔷薇,游子要萦系他冷落的家园吗?还有比蔷薇更清丽的旅伴呢。清丽的小旅伴是更甜蜜的家园,游子的乡愁在那里徘徊踯躅。唔,永远沉浮在鲸鱼海蟒间吧。
卞之琳寂寞园中野草渐离离,
托根于我旧时的脚印。
给他们披青春的彩衣;
星下的盘桓从兹消隐。
日子过去,寂寞永存,
寄魂于离离的野草。
像那些可怜的灵魂,
长得和我一般高。
我今不复到园中去,
寂寞已如我一般高;
我夜坐听风,昼眠听雨,
悟得月如何缺,天如何老。
穆旦冬(一)我爱在淡淡的太阳短命的日子,临窗把喜爱的工作静静做完;才到下午四点,便又冷又昏黄,我将用一杯酒灌溉我的心田。多么快,人生已到严酷的冬天。
我爱在枯草的山坡,死寂的原野,独自凭吊已埋葬的火热一年,看着冰冻的小河还在冰下面流,不只低语着什么,只是听不见。呵,生命也跳动在严酷的冬天。
我爱在冬晚围着温暖的炉火,
和两三昔日的好友会心闲谈,听着北风吹得门窗沙沙地响,而我们回忆着快乐无忧的往年。人生的乐趣也在严酷的冬天。
我爱在雪花飘飞的不眠之夜,把已死去或尚存的亲人珍念,当茫茫白雪铺下遗忘的世界,我愿意感情的激流溢于心田,来温暖人生的这严酷的冬天。
(二)寒冷,寒冷,尽量束缚了手脚,潺潺的小河用冰封住了口舌,盛夏的蝉鸣和蛙声都沉寂,大地一笔勾销它笑闹的蓬勃。
谨慎,谨慎,使生命受到挫折,花呢?绿色呢?血液闭塞住欲望,经过多日的阴霾和犹疑不决,才从枯树枝漏下淡淡的阳光。
奇怪!春天是这样深深隐藏,哪儿都无消息,都怕峥露头角,年轻的灵魂裹进老年的硬壳,仿佛我们穿着厚厚的棉袄。
(三)你大概已停止了分赠爱情,把书信写了一半就住手,望望窗外,天气是如此萧杀,因为冬天是感情的刽子手。
你把夏季的礼品拿出来,无论是蜂蜜,是果品,是酒,然后坐在炉前慢慢品尝,因为冬天已经使心灵枯瘦。
你那一本小说躺在床上,在另一个幻象世界周游,它使你感叹,或使你向往,因为冬天封住了你的门口。
你疲劳了一天才得休息,听着树木和草石都在嘶吼,你虽然睡下,却不能成梦,因为冬天是好梦的刽子手。(四)在马房隔壁的小土屋里,风吹着窗纸沙沙响动,几只泥脚带着雪走进来,让马吃料,车子歇在风中。
高高低低围着火坐下,有的添木柴,有的在烘干,有的用他粗而短的指头把烟丝倒在纸里卷成烟。
一壶水滚沸,白色的水雾弥漫在烟气缭绕的小屋,吃着,哼着小曲,还谈着枯燥的原野上枯燥的事物。
北风在电线上朝他们呼唤,原野的道路还一望无际,几条暖和的身子走出屋,又迎面扑进寒冷的空气。
纪弦萧萧之歌我对我的树说:我想要是我是一棵树多好哩!槐树、榆树或者梧桐。要是让我的两只脚和十个足趾深深地深入泥土里去,那么我就也有了枝条也有了繁多的叶子。当风来时我就也有了摇曳之姿。也唱萧萧之歌
萧萧飒飒萧萧飒飒让人们听了心里难过,思乡和把大衣的领子翻起来。而在冬天我是全裸着的。因为我是落叶乔木不属于松柏科。——凡众人叹赏的就不免带几分俗气了。所以我的古铜色的头发将飘向遥远的城市。我的金黄色的头发将落在邻人的阶前。还有些琥珀般发红的则被爱美的女孩子拣了去,夹在纪念册里过些时日便遗忘了。于是当青绿的季节重来她们将在我的荫盖下纳凉、喝汽水和讲关于树的故事……然后用别针,在我的苍老的躯干上刻他们的情人的名字:诸如Y。H。啦TY啦RM啦ST啦YD啦LP啦以及其他等等,都是些个挺帅而又够古怪的家伙——我对我的树说。我的树是热带植物我手种的
戈麦红果园家乡的红果园
心灵的创伤连成一片
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
家乡,火红的云端
一团烈焰将光滑的兽皮洗染
炉火中烧锻的大铜
如今它熠熠生辉
我手捧一把痛楚,一把山楂
把一切献给广阔的家园
想给燃烧中灼热的胸怀
收殓着苍白的遗骨
家乡,家乡,大河照常奔流
这是烧红的夜晚
夜晚,发亮的血癌
红野鸡嗉子在火光中溅出烈焰
昌耀净土雪线……
那最后的银峰超凡脱俗,成为蓝天晶莹的岛屿,归属寂寞的雪豹逡巡。而在山麓,却是大地绿色的盆盂,昆虫在那里扇动翅翼梭织多彩的流风。
牧人走了,拆去帐幕,将灶群寄存给疲惫了的牧场。那粪火的青烟似乎还在召唤发酵罐中的曲香,和兽皮褥垫下肢体的烘热。
在外人不易知晓的河谷,已支起了牧人的夏宫,土伯特人卷发的婴儿好似袋鼠从母亲的袍襟探出头来,诧异眼前刚刚组合的村落。
……一头花鹿冲向断崖,扭作半个轻柔的金环,瞬间随同落日消散。而远方送来了男性的吆喝,那吐自丹田的音韵,久久随着疾去的蹄声在深山传递。
高山大谷里这些乐天的子民护佑着那异方的来客,以他们固有的旷达决不屈就于那些强加的忧患和令人气闷的荣辱。
这里是良知的净土。
流沙河故园九咏(选三)夜读
一天风雪雪断路,晚来关门读禁书。脚踏烘笼手搓手,一句一笑吟,一句一欢呼。
刚刚读到最佳处,可惜瓶灯油又枯。鸡声四起难入睡,墙缝月窥我,弯弯一把梳。
夜捕儿女拉我园中去,篱边夜捕蟋蟀。静悄悄,步步侧耳听,小女握瓶,小儿照灯火。
一回捕获八九个,从此荒园夜夜不闻歌。且看瓶中何所有,断腿冤虫,悲哀与寂寞。
残冬天地迷蒙好大雾,
竹篱茅舍都遮住。手冻僵,脚冻木,破烂衣裳空着肚。一早忙出门,贤妻问我去何处。
我去园中看腊梅,昨晚幽香吹入户。向南枝,花已露,不怕檐冰结成柱。春天就要来,你听鸟啼残雪树!
刘半农一个小农家的暮她在灶下煮饭,
新砍的山柴,必必剥剥的响。灶门里嫣红的火光,闪着她嫣红的脸,闪红了她青布的衣裳。他衔着个十年的烟斗,慢慢地从田里回来;屋角里挂去了锄头,便坐在稻床上,调弄着只亲人的狗。他还踱到栏里去,看一看他的牛,回头向她说:“怎样了──我们新酿的酒?”门对面青山的顶上,松树的尖头,已露出了半轮的月亮。
孩子们在场上看着月,还数着天上的星:“一,二,三,四……”“五,八,六,两……”
他们数,他们唱:“地上人多心不平,天上星多月不亮。”
汪静之蕙的风是哪里吹来
这蕙花的风——
温馨的蕙花的风?
蕙花深锁在园里,
伊满怀着幽怨。
伊底幽香潜出园外,
去招伊所爱的蝶儿。
雅洁的蝶儿,
薰在蕙风里:
他陶醉了;
想去寻着伊呢。
他怎寻得到被禁锢的伊呢?
他只迷在伊底风里,
隐忍着这悲惨而甜蜜的伤心,
醺醺地翩翩地飞着。
骆一禾麦地我们来到这座雪后的村庄
麦子抽穗的村庄
冰冻的雪水滤下小麦一样的身子
在拂晓里她说
不久,我还真是一个农民的女儿呢
那些麦穗的好日子
这时候正轻轻地碰撞我们——
麦地有神,麦地有神
就象我们盛开花朵
麦地在山丘下一望无际
我们在山丘上穿起裸麦的衣裳
迎着地球走下斜坡
我们如此贴近麦地
那一天蛇在天堂里颤抖
在震怒中冰凉无言享有智谋
是麦地让泪水汇入泥土
尝到生活的滋味
大海边人民的衣服
也是风吹天堂的
麦地的衣服
麦地的滚动
是我们相识的波动
怀孕的颤抖
也就是火苗穿过麦地的颤抖
海子麦子熟了那一年兰州一带的新麦熟了
在回家的路上在水面混了三十多年的父亲还家了坐着羊皮筏子回家来了有人背着粮食夜里推门进来灯前认清是三叔老哥俩一宵无言半尺厚的黄土麦子熟了
李金发记取我们简单的故事记取我们简单的故事:
秋水长天,人儿卧着,草儿碍了簪儿蚂蚁缘到臂上,张惶了,听!指儿一弹,顿销失此小生命,在宇宙里。
记取我们简单的故事:月亮照满村庄,——星儿哪敢出来望望,——另一块更射上我们的面。谈着笑着,犬儿吠了,汽车发生神秘的闹声,坟田的木架交叉如魔鬼张着手。
记取我们简单的故事:你臂儿偶露着,我说这是雕塑的珍品,你羞赧着遮住了给我一个斜视,我答你一个抱歉的微笑,空间静寂了好久。若不是我们两个,故事必不如此简单。
林莽清晨的蛛网在几株新生的苇草之间
我看见那张闪着丝光的网一只碧色小虫的抖动使我查觉了清晨那微弱的风
在这被露水打湿的黎明在我熟悉的水乡挨过夏日的短夜在岸边的苇丛中我看见了眼前的这一幕
时间磨损的岁月让我静下心来如此贴近地观察一只即将被捕获的昆虫
我凝神于一片晨曦的明亮中
想那隐蔽之处许多赤色的精灵总在移动它们深褐色的肢爪
噢那阵我心中的大风是在什么时候猛地吹破了那些无形的网
吕德安陶弟的土地(节选)(一)
从一块砖头开始,到我们叫人
把那片巨大的长方形玻璃扛上山,
中间隔着多少寂静,多少人爬上
爬下,带着一把卷尺和一个本子,
记下尺寸。(而陶弟曾经把它弄丢了,
他从城里回来,两手空空,垂头丧气)。
这通往我们房子的,从来
就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
这山上山下,曾经是,现在也还是
我的一种生活。只是现在一切看起来
似乎都恰到好处。
夏天炎热——
这新的一天,在鸟儿发生啁啾的地方,
在它们的透明的卵笼罩着创世般的寂静中,
在它们的有如斑斑点点的光
却隐藏起意义的巢穴里,
在那里,时间不再是时间,
而是时间最后的言辞,
在那里,风转向角落,
创造了某种确切的朦胧又宣称
我们记忆中某些熟悉的事物,
几经变换,却还是原来的那样……
当时间象一条白色的溪流,
在群山间婉延地隐现,而成了
我们想象中的前呼后拥--那崎岖山路上的
四个女挑工和一面这样的玻璃,
当她们摇晃,跟着玻璃里的风景
晃荡,闪射出光芒,(这时,一只鸟
忽东忽西,跌跌撞撞,仿佛已经晕眩)。
而从玻璃的小心翼翼
到玻璃仿佛就要出现的可怕裂痕,
中间还会有多少变故和失败,
在我们不易查觉的地方……
这是隔着一座山就仿佛在下雨的遗忘的山谷,
这是一个象鸟儿那样生动而久远的日子:
在那里,时间是时间最后的言辞,
在那里,身体是身体亲临的深渊;
在那里,一张脸是同一张脸
的许多脸。这是一个某人的上帝,
而他把它弄丢了,这通往我们家园的
从来就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
那一天我还想,当玻璃摇晃(一种
超出本身的不稳和重量摇晃),
半途中又突然一阵踉跄,
让路上的石子猛地跳起,
那对每一个提心吊胆的人,
就会有一场刀片似的玻璃风暴,
砸入脚趾头……
(二)
一个象鸟儿那样生动而久远的日子,
一个下了雨就不再有过路人的世界,
(正如陶弟曾经说过的那样)
然而没有雨,只有时间的欲望膨胀,
没有街道,只有一段街道的趣闻逸事,
没有房间,却有一个“原罪”的房间,
一个某人的上帝睡在里面;
天上没有湖泊,却有一面镜子,
那里,天使们围成一团,
注视着人类,区分着善恶,
然而,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能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一阵几乎没有的毛毛雨?
还有我重新抚摸你,
感到你是颜色的:
一种不在的重量?
然而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今天
当陶弟回家,上床倒头便睡,
又有谁会理解他的压抑,他的丧失?
一天不出工,老婆脸上的火苗
就会格外旺盛,就会试图诱惑他说话,
让他的身体睁开眼,让他的
仿佛还是剧痛的身体得到爱抚。
而在这样的坏天气,
当一只猫照例猛地跃起,
抓住了雨幕和黑暗中的分水岭,
又有谁会意识到,此时整个的
山区气氛已过于沉闷,
需要一道道的闪电,
需要一阵阵的咒骂。
但那黑暗中的陶弟是不会
突然翻身报答她的。
而你是不一样的,
我重新抚摸你,感到你正在
渐渐地消失在我的杯形的掌中。
我看到房子里多出了一个人,
房间里多出了一个房间,
而你的乳房是确切存在的,
它怂恿我的手继续摸索,
直到那紧闲着眼的另一只乳房,
颜色发生改变,并且变得困惑……
而你是不一样的,
我重新抚摸你的身体,
在雨中,你分别是一个慢慢地
看不见的你和确认了还在那里的你。
就象喘息中的海底珊瑚,
仿佛还是炽热的,就象海
仍在还原它的每一滴水,
它的不在的重量,不安的手,
啊!此刻我是多么地爱你,
这漫漫长夜中的孤独的你,
你仿佛还是另一个恋爱中的你,
第一次向我说出了你的
处女本质……
也许这就是天空的奇迹,
也许这就是房间里的一道闪电,
抑或仅仅出于习惯--而你却是起伏的,
起伏宛如群山中的一条小路,
那里,断断续续的风吹拂
有着事物消失的全部魅力,
那里,一只随风而去的鸟隐匿
在所有不可见的事物中,
那里,一个白天的漂亮手势,
有如夜晚里那爱的姿势,
在蹲下,手指在扣动板机,
太阳穴朝天歪去,八字眉毛中间
多出一只眼(仿佛时间的皱纹
又仿佛一个古代猎人正在用时间
的皱纹说话)--而这就是陶弟,
他说:“你们看,就在那一边!”
于是我们就什么也看不到:
他说:“等一等!”
于是我们不再问长问短,
仍旧站在原处,仍旧
在草丛深处,我们相信前方
一定有什么东西需要他去吓退,
和另一些东西需要你
去永远敬畏。
三子沿着水渠走远的佝偻着秋天的脊背秋天,那个沿着水渠移动的——
那个佝偻着脊背缓缓走远的人
是不是我的父亲?
象黄昏,收割后稻田残留的一株稻穗
象脚下干涸的水渠,渠里的一汪水渍
或者,象——
记忆中窗户上一幅逐渐褪色的黑白剪影
秋天,绵江的水浅了
那个沿着水渠移动的——
那个佝偻着脊背引水灌溉稻田和菜地的人
也远了
抬起头,昨天的那一轮弯月
又在无声地照着眼前静寂的大地
白莲春稻稻是一粒很小的东西
放到牙上才能嚼碎阳光的黄内藏的是泪的白在有水的地方稻是水稻在没有水的地方稻是旱稻稻的壳是父亲的辉煌照了我一生稻的汁是女儿的酸楚苦了我一生稻是一粒很小的东西拿在手里很轻但我总是一次一次俯下身疲惫又虔诚稻很脆弱牙轻轻一咬就碎了为了稻的熟我爱了一生
路也山上我跟随着你。这个黄昏我多么欢喜
整个这座五月的南山就是我想对你说出的话为了表达自己,我想变成野菊开成一朵又一朵我跟随着你。我不看你也知道你的辽阔风吹过山下的红屋顶仰望天空,横贯南北的白色雾线那是一架飞机的苦闷我跟随着你。心悉悉簌簌是野兔在灌木丛里躲闪松树耸着肩膀去年的松果掉到了地上我跟随着你。紫槐寂静蜜蜂停在它的柱形花上细小的苦楝叶子很象我的发卡时光很快就会过去成为草丛里一块墓碑,字迹模糊我跟随着你
你牵引我误入幽深的山谷天色渐晚,袭来的花香多么昏暗大青石发出古老的叹息在这里我看见了我的故国我的前生
“新诗百年·诗意柳街”新诗百年纪念活动田园诗歌主会场暨中国(都江堰)田园诗歌节
活动时间:年6月17日—19日
活动地点:四川省都江堰市柳街镇
活动内容:青城湾情景民乐听享会、中国田园诗歌手稿展、四川非物质文化遗产——薅秧歌实景展演、田园诗歌节开幕式暨中国田园诗歌奖颁奖典礼、中国田园诗歌小镇采风、中国田园诗歌讲习、柳街种诗活动、现场赛诗会。
柳风农民诗社的诗人们(刘杰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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