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的前世今生宏盘村的历史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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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东西走向的长街,也就是S省道穿村而过,将一个有四五百户的宏盘村分割成南北两部分:南部坐落着一队、二队,北部坐落着三队、四队;宏盘村四个生产队各占地理方位的四个角,四平八稳的平衡自然布局,使得宏盘村从未受过地震、水患等大的天灾,只是饱受西北风施虐和严寒的困扰。

所谓的长街,不足一里路,街的北侧有百货门市部、食品门市部、土产门市部,这是宏盘村最繁华的“商业区”;街的南侧有一所小学--宏盘小学,一块大操场,一个大戏台,这是宏盘村的“文化娱乐中心”;村的东头,坐落着宏盘公社、宏盘农中、农机站、卫生院,这里是宏盘公家人的所在地;村的西边是宏盘粮站,这是宏盘人粜粮(交公粮)的地方;北梁,宏盘村的“后花园”,满坡的树虽不高大挺拔,但也郁郁葱葱;村南便是“著名”的宏盘圪旦。这座小山丘是宏盘的地理地标,宏盘也因此山丘而得名。这就是我记忆中六七十年代的宏盘村大格局。五十岁左右的宏盘人应该都有印象吧。

世代的宏盘人居住在这里,却很少有人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宏盘”,据说是蒙语,“红色的小山丘”的意思。

远去的乡野

站在宏盘圪旦之巅瞭望,感觉爬上了天,宏盘村尽收眼底,四个生产队横亘在山坳里,壮阔的村落风光,感慨宏盘村之大啊!其实宏盘圪旦算不上山,也不高,只是一个小丘陵而已,但对于宏盘人来说是亲切的,神圣的,是宏盘人心中的风水宝地。这座山丘像一个千年孤独的老人,坚守着宏盘的领地,虽没有传世的故事,却也历经沧桑,见证着宏盘村古往今来的变迁。

宏盘圪旦没有生长过掺天大树,可宏盘人在它上面掀起过植树造林的高潮,也见得满坡松树小苗发出绿叶。由于管理不善,让村野孩童把树苗当“花”给采走了,也有树苗被羊群当草啃食了。无奈,宏盘圪旦最终还是无林的圪旦。

不过,雨水好的年景里,宏盘圪旦上的草也长得茂盛,满坡满野的绿色,生机盎然,草丛里有野花,姹紫嫣红,一簇一簇的,一片一片的,红白相间,黄蓝映衬,在风中摇曳,惹得野蜜蜂嗡嗡的来采蜜,野花的清香沁人心脾,特别是一种叫“地蕉蕉”的小粉花,散发出的馨香,挥之不去。村里的妇女们每年在“七月十五”都要采摘回去,装在缝好的花布小袋里,给家里的小孩缝在衣服上辟邪,这也是古书中说的香囊吧。宏盘人不懂得什么香囊,只知道这种花香!好闻!

宏盘圪旦上没有种大田庄稼。一条小路从村口爬坡而上,一队的小孩子们一口气就能顺着这条小路跑上宏盘圪旦。夏天里:在草地里打滚儿,抓耗子,摘花,放马,放牛,推筒圈;冬天里:在坡上挖坑点火火玩,点胶皮火把,玩打仗攻山头游戏;雪天里:套麻雀儿-玩--。这里是孩子们玩耍得乐园,成长的阵地。

站在宏盘圪旦的制高点,迎风西望:一队的田野广阔无垠,几条田间小路将大田分割成几大块,能叫得来名字有:大西凹、闫美坡、鸿雁吧子、三响凹等梁地与凹地。宏盘村的大田地头都比较长,一眼望不到头。

从春天开始,田野里就是一片繁忙的景象:赶着三套马车往地里送粪的,车来车往;吆喝着耕牛犁田的,来来回回;摇着耧种麦子的,打拉动,种完一块种一块;跟在牛具撒山药籽的,东头赶西头。田野里散布着劳动的农人和卖力的耕牛、骡马,随着春风掀起一阵土雾,一股黄尘。这是一幅“犁牛遍地走”的逼真的农耕图,这是一幅和谐温馨的春忙画,这也是一章希望的交响曲!

夏日正当时,这片田野换了新装:一道梁一道梁的,一大片一大片的,一条一条的,黄绿相间,纵横交错。麦田,绿波万顷;油菜,花海如涛;山药地,枝繁叶茂。壮美的田野里,有农人在锄草,有孩童嬉戏,有妇女在拔猪菜,有小伙儿割羊草,有牛羊在山坡吃草,还有那看田的人骑着高头大马巡视在田间地头,百灵鸟在田间飞鸣,双飞的鸿雁在水滩边着落,西边的落日投射出金灿灿光芒覆盖了田野。这片田野辽阔而壮美,充满激情而舒畅,飘逸着泥土芬芳与草香,清新地让人陶醉,拥抱自然,被自然拥抱;这片田野永恒地住进了我的心田。

秋天悄悄地来了,田野渐渐地变得金黄起来:三套马车上坐满了割地的农人,一辆一辆地拉着到了地里。在生产队长的一声“开镰”命令下,农人们低头弯腰撅屁股地挥着镰刀,割开了麦子或莜麦,一群人割开一大片。他们从东地头向西地头割去,一眼望不到头麦垄。这些吃苦耐劳的村民们,无论男女人,一头扎在麦垄上,一口气割出几十米远,身很留下一堆堆麦秆。这些农人你追我赶,一步一步地往前推进。队长还不时在催促“快割!!”。积极肯干的割到了前头,偷懒耍奸落在了后头。一上午或一下午,一人三垄地割到头,几十亩的一片地割完了。就这样,大片大片的麦田、莜麦田、菜籽田在广大村民的大会战中收割完了。田野里码起成千上万的麦躲,竖成行,横成排,星罗棋布在梁上凹里,就像涌如潮水的兵马俑,立在田野里接受着农人们的检阅。这是丰收的田野,展示着农人们战天斗地的胜利成果。

秋高气爽!大田里的所有庄稼都收割完了,时值寒露节令,田野里又是一番跃动的景象:拉茖子的三套马车遍布田野,就像一辆辆坦克,排兵布阵在每一块大田中。装满茖子马车在车官的挑鞭声中吆喝着上路,一辆辆马车摇晃着,浩浩荡荡地行走在田野的大路上,向村里场面里赶去。这样的场景如今只有在电影中去追寻了!

宏盘圪旦对面是北梁,山坡横亘,满坡杨树,为三队四队近距离的遮挡西北风沙的侵扰。这是宏盘村最有生态气息的山梁,虽然树木不是那么的挺拔高大,却也郁郁葱葱,茂密的树林中,空气清新。这里是宏盘农中学生背书学习最好的安逸去处,也是宏盘村年轻男女搞对象约会的隐秘场所。只可惜,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村里为修戏台,把满梁的树木砍伐,做了椽檩,从此宏盘再也没有树林了。

东望宏盘村的东梁,当太阳从那里冉冉升起,霞光熠熠,笼罩着宏盘农中的校园和宏盘公社大院。宏盘农中敲响上课的钟声,清脆的“噹噹”声传的久远。社员们也习惯这钟声,也该是下地劳动时候了;中午十二点时分,宏盘公社里的高音喇叭准时播放,广播着地方和中央的新闻或会议精神,在宏盘村的上空回旋扩散。这时,没钟表的宏盘人就知道是晌午了,地里干活儿的人也停了工,开始回家了,学校里的学生也放学了,纷纷走出校园。钟声与广播成为宏盘人天天要听得习惯声响。可这亲切、温馨的旋律渐渐地随着时代的变迁而消失远去了。

村东南角那片洒满晨光的菜园边有几棵高大挺拔老杨树,枝繁叶茂,婆娑泛光。树上几只喜鹊“恰恰”地欢叫,引的一群家吧雀儿飞来飞去,一群喽喽(鸽子)也来凑热闹,掠过菜园的上空。树下那口浇地水井台上,蒙眼的毛驴正拉着水车,不紧不慢的转着圈儿,哗啦啦的水流随着水车链上下翻滚不停地顺着水渠流向菜地。正值盛夏,菜园里满野绿色,一畦一畦菜田:红茎绿叶片的水萝卜、茁壮成长的大长葱、紧抱成团的大白菜等各种蔬菜长势喜人。那个曾追赶小孩子偷菜的种菜看园的宋大爷爬在菜畦里正为菜苗锄草,十分辛苦。所有的蔬菜充满生机,展示着菜园里的田园气息,这里是宏盘村最美的风光。这个菜园每年为宏盘一队的村民提供充足的、新鲜无公害蔬菜,使村民的单调贫瘠的生活也有了色彩和滋味。

其实,宏盘村的每个生产队都有这样的自给自足的菜园。随着包产到户的实行,每个生产队的菜园再也不种了,菜地也被划归成粮田,承包给村民了。

宏盘村的菜园地在新时代中撂荒了。

宏盘村醒来的很早,袅袅炊烟弥漫在村落的上空,公鸡与狗儿争相放歌,真所谓“鸡犬相闻”,偶尔也传来羊的“喕”叫声,就像是为高唱欢歌的鸡狗协奏吧。

在宏盘圪旦的脚下,有一队的第一口水井。一大早就演奏着辘轳与水桶的交响曲:担水的村民们陆陆续续担着水桶走上井台,相互问候;搅辘轳声与水桶碰地声、倒水声交织在一起,杂乱却又那么的和谐,回荡在村前;这时跑来了几个从饲养院遛出来的马、牛、毛驴,喊叫着蹭水喝。有的村民就搅几桶水倒到井边石槽里,牲口们抢着喝,甚至撕咬、踢打起来。后来包产到户,担水的村民担水时就拉着自家的牛马上井搅水饮了。这个井台人来畜往,旺气满台,井水甘甜,滋养着上百户人家;同用一口井水,做饭,洗衣,淘粮,过山药粉,挖土坯,盖房子。世代相惜。而今,随着美丽乡村的建设,村民都喝上了自来水,这口井水也干枯了,辘轳轴也锈拙了,在岁月的浊蚀中尘封了。担水,成为历史上背影了。

一场大雪笼罩了宏盘村,白雪皑皑,山川银装素裹。如果这场大雪是夜里下的:早晨,宏盘圪旦,像一个巨大的雪人盘坐在村子的前方,静静地守护着村子的安宁。村前的田野没了路,却有许多行野兔踩出的蹄印,延伸到了村里,那是野兔进村来觅食的行踪,而这也是村民设套套野兔的好机会。

积雪覆盖了房屋和院子,雪绒绒的,无痕的遮盖了一切杂乱和破败,素洁纯净了原有的世界。起早的村民走出家门开始在院子或街巷里产开一条出行的路;爱玩雪的孩子们在雪地里踩出一行行调皮的脚印;紧跟着,院子里猪、鸡也开始行动了:猪蹄小脚点出两瓣两瓣梅花印,来回乱穿;鸡爪踩出了特有个性的“个”字行。人畜的活动打破了雪地的宁静,一片的“大白纸”上画出各种有趣的图案。

如果雪下得很大,风也刮的很猛,宏盘村的正经历着一场“白毛呼呼”的洗礼。施虐的白毛风有时一刮几天几夜,积雪堵住了门窗,整个宏盘村一片浑动。有人说,宏盘是地球上最冷的地方,虽有些夸张,的确,白毛呼呼一来,就像鬼子进村,在宏盘村的大街小巷,肆意横行,搅的天昏地暗;村民喂牲口只有挖雪洞出门,窗帘不能取;鸡不下架,猪不出圈儿,羊不出栏;偶尔有人出门上街,也被冲的东倒西歪,呼吸困难。寒潮侵袭,村民只好守在热炕头,火炉边,享受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温暖而幸福时光了。

很久以来,宏盘人习惯了寒冬,习惯了白毛呼呼,习惯了全家老小在一起卧冬。尽管寒冷漫长,却是温馨的,快乐的。而这种习惯渐渐被改革的春风吹淡了。

严冬过去就是春天,实际上,宏盘村没有春暖花开的春天。三四月份,田野里的冰雪也融化了,随之而来的是黄土漫天的天气:大风裹着沙土,从田野上飞扬,滚滚而来,漫过沟壑,越过山丘,冲进村里,天昏地暗,村民家里昏暗的甚至点起了灯;黄土飞进了门窗,填没院墙;黄凤掀起了草垛,折断了树枝。黄凤断断续续地刮上半月十天,开始耕种了,一年一度的黄凤也就刮完了。

刮黄凤并不是好风景,宏盘人也讨厌,可老年人说宏盘村必须得刮黄凤,不然种地没收成,也许有他的道理。近年来,随着内蒙古大风沙的治理,宏盘村的刮黄凤的日子也少了许多,但西北风依然强劲,充满泥土味儿的空气却十分清新、自然。宏盘人喜欢这样的原始气息。

变迁的乡貌

变迁,推动历史的车轮向前,也把印象模糊。追寻有印象的宏盘村。

供销社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宏盘村的东西大街北侧有百货门市、食品门市和土产门市,它们都归属于宏盘村供销社,是村的“商业中心”。门市部的门头前脸都有一水泥筑成“五角星”。各个门市部都是大框玻璃窗,里面围着高高柜台。卖货的站在柜台里面卖货。

百货门市是宏盘人最常去的地方,村里人大多叫它“合作社”。百货门市里特别宽敞,柜台里和货架上摆满了商品,琳琅满目。大人们(妇女)来百货门市买胰子,买布,买线,买棉花,买温壶等日常生活用品;上了学的孩子们一进百货门市就直奔摆小人书的柜台去,你挤我,我拉你,看看有什么打仗的小人书。当看到像《铁道游击队》、《两个小八路》、《地道战》、《地雷战》、《鸡毛信》、《小兵张嗄》等这些小人书,激动不已。有钱的同学买上一本,争相围看。

如果是逢年过节,百货门市就人多起来了,外村的人走十几里路也赶来买货。特别是过年前,人们抢着买年货。百货门市柜台前围满了人,挤得水泄不通,生怕买不上自己想要东西。其实,购年货的村民也没有多少钱,一年卖猪、卖羊毛、卖鸡蛋、卖粮食,攒下几十块钱,就等过年花。人们大多是买布做衣服,买棉花做棉裤、新妖子,买红纸,买画画,买球鞋,买香皂,等等。小孩缠着大人买鞭炮。刘四虎他们三个卖货的人忙得不可开交。百货门市里人来人往,喧天吵地,好不热闹。去百货门市购年货的场景每年都在上演,逛百货门市是宏盘人一年当中最扬眉吐气的日子。

百货门市里有一个宏盘村最大的火炉。冬天里,大火炉早早的就生着了,门市大门一开,宏盘村的几个闲人和外地讨吃要饭人就跑了进来,围住了大火炉烤火取暖。大火炉着起来火旺的很,声响像呼呼的火车声,再冷的冬天,百货门市里也是暖和的。

村里有个贪酒的老头,经常来百货门市,倒上二两酒,坐在大火炉旁,一仰头就喝,开始乱骂人,也不知道骂谁,没人敢理他,他似乎一举瓶就醉了。

还有一个外村的女“疯子”,也经常来百货门市。她一进来就开始疯说,不知道她和谁说话,有时在骂谋一个人,有时子说一件事儿,也不搭理人,自言自语,说的没完没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疯的,她不像其他疯子一样脏乱,她把自己收拾特别干净。

阳坡弯弯暖和的时候,百货门市窗外蹲着几个晒阳阳的老汉,闲聊着村里的事,队里的种地事,收成怎么样了,扯着“席片子”;也有下棋的,围观看的,帮棋吵架的;记得有个没牙的老汉常给人们说古书,说《岳飞传》、《杨家将》、《三国演义》。老汉说的很慢,听的人也不着急。

食品门市紧靠百货门市西,是后来才建的新门市,主要卖烟酒糖副食品等。卖货的叫“花儿子”,很温和。村里有些馋鬼小孩,一有几分钱就往这里跑,买上几块糖吃,开心得不得了,没钱时就爬在玻璃柜台前瞅着柜台里油酥酥,黄灿灿的月饼、提酱饼、锅盔饼,馋的直流口水,无奈地舔舔嘴唇。

当时想买月饼、提酱饼、锅盔饼等面食,必需有粮票才卖给。买一个月饼一毛二分钱,二两粮票。记忆中我从来也没从食品门市里买走过月饼之类的食品,因为我家就没有过粮票。只记得我的大爷(大伯)路过食品门市看见我,领我进去买了一把水果糖,我感觉那些糖块格外的甜。

土产门市是个很旧的老门市,里面光线很暗,有油气味儿;卖的货全是农村用的着东西:铁锹、扫帚、镐头、锄头、麻绳、簸箕、炉筒,火铲、煤油、各种农具等。站栏柜的一个是叫老许,一个叫小王的,对宏盘人很热情。

有一个姓白人家的小男孩(五六岁),提着一个洋瓶子,递给小王一毛钱,嘟囔着,说要倒煤油。一毛钱怎么能买一斤煤油呢?小王耐心地询问,估计他妈要他倒醋,记成了倒煤油了吧,可他坚持要倒煤油,小王只好给他打了一毛钱的煤油,事后得知他妈就是要他倒醋,他走错了门市。

宏盘村的小孩子一般情况下不会来土产门市的,只有取钱的时候才进来,土产门市还有一个招人喜欢的功能,就是给卖烂铁、烂麻绳、骨头的小孩子和卖鸡蛋的女人以及买羊毛、卖猪的男人取钱。

土产门市一年四季不忙不闲,供应着宏盘村的家庭生活所需,满足着各队的农业生产物资。

三个门市部统称为宏盘供销社。供销社有个后院:一大排房子,有库房,有办公室。宏盘村的小孩子经常去的一个房子就是收购室,负责收购的叫刘五子,满脸的胡茬子,比较和蔼。小孩子们把捡来的烂铁、烂麻绳、骨头等废品拿来卖,他不挑不扔的,都给称好斤称,开了票,孩子们然后高高兴兴地去土产取钱。这是宏盘小孩们最开心的事儿,有了钱,可以买糖块,买铅笔和本子。但有时会不情愿得上交给家里买咸盐或曲灯子(火柴)。来收购室卖废品就怕遇上一个串门的老汉,他说小孩子卖的烂铁、烂麻绳是生产队的,不准卖,训斥一顿,吓的小孩子们看见他就跑。

收购室还收鸡蛋,收羊毛,收猪,这是能让宏盘村民来钱的地方。

我母亲经常把攒了几十颗鸡蛋拿到收购室来卖,卖上两三块钱,赶快去买咸盐、煤油、针线、白布、条绒布,剩下一两毛钱,有时会给我们买几块糖回家。有时着急用钱,就和左邻右舍的借鸡蛋,或等着正在窝里下蛋鸡下蛋,凑够个数斤称,赶着去收购室卖。多数人家平时就是靠卖点鸡蛋获得一些经济小收入,维持着日常生活的开销。

收羊毛是每年夏天的事。宏盘人把剪好的羊毛背到收购室,都希望老刘不要刨土刨杂质的,多称点斤称,老刘非常体谅宏盘人,不会刨的太多土杂。养羊多的人家,卖羊毛能收入一大笔钱。卖羊毛这是宏盘村老百姓一年最期盼的经济收入之一,每家人大多指望卖羊毛的钱盖房,娶媳妇,做衣服,打饥荒(还账)。要用钱地方很多啊!

困难人家一年养一头猪不舍的杀了吃,他们就赶到收购室去卖。给老刘递上根纸烟,希望他把等级作的高些,卖个好价格。过了称,取了钱,一年的辛苦有了指望,可还是不够用呢!卖猪的人家不多,供销社收购的猪一年也没几头。

小孩子们经常光顾供销社的后院,寻找门市部扔出来的装货空纸箱和捆货用完的纸捻子,一旦看见,抱起就跑,生怕让人家发现。捡回的纸箱如获至宝,拿回家,可以装东西,可以做玩具,用处多着呢。那个物资缺乏的年代,废品不废,稀罕啊!

小孩们进供销社后院还有一个目的,看看放电影的毛驴车在不在。因为宏盘公社的电影毛驴车一回到宏盘村就会停在供销社后院,就会判定今晚要演电影,立刻奔走相告,无比兴奋!

这个后院,还有一辆三套拉货的马车经常出入,赶车的老李三天两头地从中旗供应站为宏盘供销社拉回百货、食品、土产等各种必需商品,更新着宏盘人不富裕的生活和期盼。

宏盘供销社,占据了一条街,繁荣了宏盘村的经济,满足了宏盘人的日常生活和农业生产需求,它是宏盘人物质与精神的慰藉,陪伴着宏盘人走过了一个世纪的祥和生活,不知不觉,物是人非,这个宏盘人引以为豪的“商业中心”渐渐的萧条,失去了往日的生息。

宏盘小学

宏盘村有一个中心小学,一个农中。

宏盘中心小学就坐落在供销社对面路南,学校占地面积很大,周围有土坯院墙;西面有个小门,老双扇木门,有大铁门栓子,门上有个前后坡小房顶,有点古老;北面是个开放的大门,就是个大豁口,没有装门,正对着供销社;学校南院墙边有几棵老杨树,学校里的教室和办公室都是平房,有四五排吧。那时小学时五年制,所以宏盘小学有五个年级,十个班,每个年级分甲、乙班。每个班级的教室比较宽敞,明亮。设备简陋,就是一块黑板,一个土讲台放着一张小讲桌;学生课桌都是大长桌,长板凳,一二年级的矮一些,三四五年级的高一些。几乎都是三个人一张桌子一条板凳,调皮的同学还经常因为挤桌子,在桌面上、板凳上划“分界线”,甚至因“越界”用袖肘互怼;这些桌子板凳坐了一届又一届学生,从来没有换过新的,总是掉凳腿,烂桌面;一栋教学办公室在校区的东边,校长和代课老师都在这里办公,备课,批改作业。学生除了课代表送作业本,或受批评学生外,一般同学是不敢来这里的。

我在宏盘小学上学,从一年级上到五年级,学习成绩属于中等生,算数不好,语文可以。刚上一年级,个子低,坐第二排,和李永生、李喜生兄弟俩同桌同板凳,从小学志同道合,一直同学到高中;前排是张振华和,张有才的脸烧了疤。他俩都懒的学习,从不做作业,其实根本就不会,每年都蹲班,一个留了五个一年级,一个留了四个一年级,真是难兄难弟!当然我们从不取笑他俩。那时,同学留级是非常普遍是事儿,不觉的有什么难堪,新老同学照样打的火热。

我还有个最要好的同学刘胜永,让我内疚的一件事就发生在他身上。二年级,一天上课时,坐在刘胜永后排的我,没认真听课,却拿起削铅笔刀在他的后背轻轻地划了几下,没想到刀片那么锋利,把他衣服给划开了几条口子,刘胜永居然没感觉出,我的同桌也没发现,心慌的我也没敢声张。在课间操时有同学发现了刘胜永的衣服破了,同学们说可能是我们班上的牛“哑”子(牛常在)划的。班主任和刘胜永一起找了牛哑子询问,牛哑子比划着,叫喊着,真是有冤说不清啊!这件我做的恶作剧隐藏至今,没机会和刘胜永坦白清除。而另一件事却让我感动了一生。在三年级时,秋天刚入学,我和他以及班里几个同学一起从二队菜园里拔回几个蔓菁,有同学拿起蔓菁往墙上摔,说摔乱的蔓菁好吃,而我正用削铅笔刀削蔓菁不小心把手割破了,刘胜永拿过我手中的蔓菁就向我们班教室的前墙上用力摔去,只听“啪”的一声,我的蔓菁飞进了教室,打碎了玻璃,害的刘胜永赔玻璃,还是她姐挖柴胡卖的钱赔上的,至今我还欠他的这个人情。恰同学少年,天真懵懂,一生难忘。

自古学生怕老师,宏盘小学的学生最怕校长,那时的校长叫宁喜忠,个子不高,平时笑嘻嘻的,严厉起来,每个班级的学生都怕他,因此,学生们之间发生了矛盾或有做了有损学校的事,总是说告“校长”去。

学校里有两个天津女知识青年当老师,一个教全校的音乐的课,一个教高年级的语文、算术,她们都说普通话,宏盘人叫她们“天津侉子”。教音乐课的女知青歌唱的好听,学生们都爱上她的音乐课,和她学唱歌。她会拉手风琴,也会弹脚踏风琴;她的普通话好,每年的六一运动会上都能在大喇叭中听到她做解说的声音,喜庆的很。八十年代初她们回城了。

小学里的公办老师不多,大部分是本村的民办老师,他们在民办老师的岗位上任劳任怨奉献了几年、十几年、几十年,传授着知识,启蒙着理想,辛勤执教。有的民办老师在坚守中慢慢的转为公办老师了,其中有个张明的老师,默默无闻地在农村教育战线上干了三十多年的民办老师,真是太辛劳了。

一到五年级,我有过五六任班主任老师。那时的班主任既是语文老师,又是算术老师。我的启蒙老师乔登牧,个不高,腰不好,走路有点背陀,四十多岁。乔老师和蔼又不失严厉,学生们不好好听讲或没完成作业,就要受他的惩罚,除了多做几遍,还要挨上他弹的“挠刮”。他弹得生疼,我们都怕他弹。

有一次,班里有个叫张美丽的女同学向乔老师告男同学“欺负”女同学的状,以班长范海清为首的男生,在课后策划一次“报复”行动。班里除懒人张振华和张有才不参加外,其他同学都积极响应。计划是:男生要在放学的路上,堵住张美丽,教训她一顿就跑。李永生说他家有“洞”,可以隐藏,到时候他先回家开洞口。他说的洞,其实是他们家院里的山药窖。同学们谋划好了,定在星期六(那时星期六下午和星期天休息不上课)中午放学行动。可真正到了那天,在放学时没见班长范海清指挥男生去堵张美丽,好像其他男生也没有去教训她的意思,都忙着回家。但有一个男同学(记不得是谁了),比较积极,他一放学就盯住了张美丽,跟在她身后,当张美丽走到学校西小门口时,他就上前一推,正好把张美丽的脸碰到了小门的铁门栓上。张美丽的脸一下就肿了起来,那个男生知道闯了祸了,吓的就跑,我也正好看到这一幕。这下完了,男生们要挨打了。果然,星期一,一上课,男生们个个被揪出来。我当时是躲在张振华后面,最后还是被张美丽发现也揪了出来。乔老师大发雷霆,依次弹了我们男生的“挠刮”,罚站一上午,向张美丽赔礼道歉。后来,张美丽一年级没读完就随家迁外地转学走了。

远在他乡的张美丽同学,如果你还能忆起这段“恶作剧”,就请原谅当年同学们的无知与可恶吧!

在宏盘小学读书,我真的惧怕两位老师:一位是张利民老师,一位是马秀梅老师。

张利民老师教我们二年级,他好像没对我们笑过,非常严厉。他有习惯,每天放学前都要检查交到讲台上的作业本。每当检查到我的作业时,语文作业没啥问题,能通过,算术作业总是有很多错题。他把作业本甩给我,要求留在学校里重做。我害怕被留下,每次检查住就央求张老师放我回家做,而我一回家把做作业事忘在脑后,第二天又和张老师撒谎。结果,又被张老师罚站,站在同学面前,低着头,那种羞耻感是多么的难堪啊!后来张老师再无法容忍我的懒学行为,坚决留我在学校做作业,做不完不许回家。我每天只好硬着头皮认真做那难做的算术题。

马秀梅老师是我的三年级老师,她经常在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测验考试,如果有不及格的同学,就在放学后带着去“游街”亮卷子,给路人看,然后再“送”回家,向家长“交代”学习情况。她这种“游街警示”教育的确让我们不好好学习的学生,羞的无地自容。

有一次测验算术,我居然得了“0”蛋,庆幸的是当“游街”快走到我家时,天黑了,正好有人叫马老师有事回家,我就没有被“送”回家去“交代”,放了我“一马”,也躲过家里的“修理”。后来我“发奋”学习算术,在又一次的测验中,我以“”分成绩洗刷了“0蛋”的耻辱。马老师的“羞耻鞭策”法,从一定程度上激发了我们的学习主动性,提高一些成绩。可谓用心良苦!

在宏盘小学有位喜欢讲故事的代(戴)万生老师。他在教我二年级时,每天最后一节自习课都要给学生们讲故事。起初,讲他知道的民间传说、古代神话、历史事件、英雄人物等故事,后来他又借来故事书、小人书给学生们现读现讲。有的学生有好看的小人书就推荐给代老师在自习课上讲,这样代老师讲的故事内容就更加丰富了。代老师讲故事很精彩,特别是讲现代战斗故事,学生们听的全神贯注,入了迷了。有时一个故事,一本小人书没讲完,放学的铃声响了,学生还要求代老师继续讲,他只能说“且听下回分解”了。为了不误听代老师讲故事,学生们总是把当天的作业早早做完,静等着代老师最后自习课走进教室讲故事。

代老师给学生们讲故事,每学期几乎坚持天天讲。他讲故事促进了学生们学习的主动性,也丰富了学生们的课外知识,打开了一个校外的世界,开启了同学们的人生梦想。

学校西墙外有一块大操场,是学校每天做课间操,上体育课,过“六一儿童节”,开运动会必去的地方,也是宏盘村中最宽敞的文化活动中心。

在这个操场上我们做过广播体操,打过第篮球,受过表彰,入过少先队。

那时,不叫少先队员,是“红小兵”,不是谁都能戴上红领巾的,品学兼优的才能加入“红小兵”,每个班里就那么几个人。我在二年级时加入红小兵,戴上红领巾那一刻,无上荣光,走在路上见人就炫耀红领巾。

在这个操场开运动会是最难忘的。全学区的学生齐聚宏盘村,要开三四天的运动会。学校要求宏盘村的学生们尽地主之谊,每个宏盘村学生接一名外村学生去家里住,热情的同学们纷纷地把素不相识的同学各自领回家,友好相待。

开运动会的第一天,全学区的学生们进行会操表演。学生们都穿着白衬衫、蓝库子、白球鞋。宏盘小学的腰鼓队最引人注目,他们神气地打着鼓拍,踩着运动员进行曲的节奏,带领着各个方队依次入场。各方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喊着“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口号,走过主席台。那个教音乐的女知青老师在广播里激情地作着解说,学生们热血沸腾。入场完了就开始体操表演,各学校的学生都在认真表演,但也有出“洋相”的学生。

接下来几天就是项目比赛:百米短跑、四百米长跑、八百米接力赛、跳高、跳远、扔铅球、跳绳、推筒圈、拔河。操场上的跑道是学生们用铲子挖开的浅渠撒上白灰画成的,四条绕操场一圈,有四百米长。各项比赛进行的如火如荼,斗志昂扬,竞技激烈。最亢奋的要数拔河比赛,比赛的同学竭尽全力的对决,助威的同学老师们呐喊声震天。

运动会进行到最后一天,给运动员颁奖。这是激动人心的时刻,拼搏了几天的同学获得了名次,走上了戏台领奖,接过了老师发给的钢笔、本子、格尺、墨水、手绢等奖品,无比的自豪和开心,台下的学生羡慕地只拍手。宏盘小学的操场上有过师生们太多的欢乐,太多的豪情。

宏盘小学,普通而简陋,却也是书声朗朗;出操、上体育课、开运动会,激情澎湃。没有高额的学费,交一块钱的学费、书费就能上学读书,领十几元钱工资的老师们尽心尽责的教书育人,却也桃李满天下;这个学校的男女同学“封建”的不说话,甚至,男女同桌是为了制止调皮捣蛋的男生,维护班集体纪律采取的一种管理手段,却也能和谐共处,结下了珍贵的同学情。

不知公社出于什么规划,这个小学校后来迁到了东梁的旧公社院里,就不再那么“辉煌”,有一种销声匿迹的感觉。而现在的宏盘小学虽然环境和硬件有所改善,却没了当年的人气和氛围了。

大戏台

宏盘村的大戏台子就座落在学校操场边,是宏盘人的文化娱乐中心。既是平时学校的主席台,又是每年的正月十五、交流会唱戏的舞台,也是“八一”民兵检阅台,还是公社开群众大会的主会场。

过了年初六、七,宏盘村就有人开始组织爱唱戏的男女成立“二人台”剧团,排练传统老戏。这个村剧团成员,唱了很多年,都很有实力。其中唱戏的有:八红、占良、二黑子、八斤、包海尔、雪琴、九鸽等,可谓宏盘的“明星”;拉丝线(伴奏)的有:瑞茂、高翔、热色、占长等,他们是民间高手,打杨琴,拉胡胡,打板、敲锣、打鼓,拍镲,配合的默契,演奏的水平也是一流。

一个正月唱好几天戏,白天晚上都唱。热场的锣鼓一响,宏盘村的人赶紧往戏台下跑,小孩挤的往前看,大人占在高板凳上看。有的小孩骑在大人的脖子上看。

舞台上唱着宏盘人百看不厌的《挂红灯》、《卖碗》、《卖菜》、《打连城》、《走西口》、《打樱桃》、《借冠子》等二人台小戏。台上演员演的声情并茂,唱的字正腔圆,台下的观众看得全神贯注,哄堂大笑,就算天气冷得直跺脚,人们也不肯离去。有时舞台上正唱着戏,突然没了电,没关系!挂棉球,蘸煤油,点火把,也要把戏唱完,看完。

这个戏台上也唱大戏。夏天到了农闲时节,公社在宏盘村开交流会,请来了山西的晋剧团唱山西梆。大队人把戏台下的操场用白布围了起来,改造成了临时剧场,卖票收费。

其他村的人也来看戏。这几天,戏台周围人来人往,有做小买卖的:卖瓜子的、卖冰棍的、也有搭起帐篷开小饭铺的,一片热闹的景象。

晌午和晚上都卖票唱戏。戏票分黄色、绿色、白色几种,防止人们做假票。买了票的人从木栅栏入口进,逃票的人就偷着撕开布帏钻进场,有的当场被看场的人发现揪了出来。我也曾被揪了出来,还扯滥了衣服,得不偿失啊!

开戏了,台上唱的戏有《辕门斩子》、《算梁》、《铡美案》、《双蝴蝶》、《大唐见皇姑》等山西梆子(晋剧)。演员穿着华丽的戏服,画着红脸的、脸的、黑脸的、戴长胡子的、踩着厚底靴子的、举着长枪短刀的、拿着马鞭的;唱黑的、唱红的、唱青衣的、唱老生的,五花八门;他们一出场一站一舞台,唱地唱,舞地舞,走地走。唱腔纯正,演绎精彩,大人们看的叫好,小孩子看的不知所云。

宏盘人爱看山西梆子戏,可能是因为宏盘多数人的祖籍是山西吧。一场(本)戏要唱一中午或一晚上,一连唱四五天,交流会结束了,人们还沉浸在红火中!

在这个戏台唱完了戏,有时也挂银幕放电影。台下挤的人山人海,也有小孩子们在银幕后看反着的电影。

那时村民除了过年、交流会看戏外,就是平时看电影了。演电影多数在戏台后面或侧面的空地上。热心的村民早早地帮着放映员在戏台后墙上挂好了幕布。天不黑就有大人小孩儿来占地方,搬板凳的,搬石头土坯的坐满了露天场地。

一般情况下,一晚上要演两部影片,放映的影片充满时代特色,多数是黑白电影,几乎都是爱国影片。小孩子们最喜欢看打仗的电影,如《小兵张嘎》、《两个小八路》、《闪闪红星》、《平原游击队》、《地雷战》、《渡江侦察记》等影片,百看不厌。

村民们看电影的热情非常高。为看一场电影,夏天,顾不上吃晚饭;冬天,不怕冷冻也要看完。看完了两部还问放映员有没了,不愿离去。

戏台前后放电影,为村民送来一顿顿文化晚餐,丰富了村民的业余生活,也驱散了村民的劳作疲惫。戏台的露天电影是村民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粮。

在那个激情水月里,每个村都有民兵队伍和民兵连长。每年的“八一”建军节,宏盘公社的所有民兵队伍都要集合在这个戏台下的操场上接受公社、武装部、各大队的领检阅。各大队的民兵全副武装,组成了冲锋枪方阵、步枪方阵、小钢炮方阵等不同的方阵,踩着解放军进行曲节奏,喊着“提高警惕、保卫祖国”的口号,踢着正步走过戏台(主席台),进行分列式入场。然后,各方阵展开了军技表演,尤其是刺刀操表演,整齐划一,精神抖擞,威风凛凛,气势恢宏,展示着保卫祖国,保卫家乡的精神面貌。

我特别羡慕民兵队伍,他们手里有枪。每年,表哥参加完“八一阅兵”活动后就来我家吃饭,我就有机会摸他的枪。有时他带来的是半自动步枪,有时是“五六式”冲锋枪。也许从那时起,就激发了当兵的梦想,后来我也真的走进了军营。

在这个戏台上开过千人的批斗大会,群众斗志昂扬;开过毛主席逝世的追悼会,群众悲切一片;开过表彰会,群众欢呼雀跃。

这个戏台是宏盘人神圣的殿堂,它给宏盘人带来了太多的欢乐,创造了巨大的精神财富,给土色的农耕生活增添了丰富的文化色彩,村民们津津乐道,久久回味。不知什么时候起,唱戏的锣鼓声不响了,露天电影落幕了,民兵的八一检阅收兵了,群众大会闭幕了!这个历经沧桑的土木戏台,几经演变,换貌成“人民剧场”、“宏盘文化站”,却再也没能欢腾起来。

公社大院

宏盘村东头,习惯上称东梁,略比村中心高一坡。这里坐落着宏盘的行政机关----公社、农机站、卫生院以及宏盘的“最高学府”----宏盘农中。读小学时,不常去东梁,也不敢去这些公家的地方。村里的老百姓都很仰慕供销社和这里上班的人,特别是公社里的干部,就连他们的家属子女都有优越感。

公社大院有一种神秘感,那里有座大礼堂,房子特别高大,里面摆了许多木排椅子,还有舞台,台上挂着红色幕布,幕布中间挂着毛主席像。这是我快要上农中了偶尔进公社大院看见开“三干会”,才知道大礼堂原来那么大。后来,公社改成了乡政府,迁到了村西头了,宏盘小学迁到了旧公社院,大礼堂成了学校的放电影剧场,正好我上农中,第一次在这个礼堂看了《少林寺》电影。

在公社时,这个大礼堂房顶上有个高音喇叭,每天中午,喇叭里放广播,放中旗广播站的新闻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新闻节目,也放革命歌曲和文艺节目。大喇叭一响,村里的人们就知道是晌午了,大喇叭的声音空旷而嘹亮,使得宏盘村有了活力和生息。在公社有了大喇叭之前,村里每家每户都安装了小喇叭匣子,也是准时广播,再后来,各队里也安装了大喇叭,不仅放广播,还随时播放队里的各种通知,要不就是队长在喇叭里喊社员下地劳动了,慢慢地大喇叭成了扰民的“祸害”了。大喇叭在80年代销声匿迹了,宏盘村宁静地有些寂寞。

公社大院曾驻过解放军,一栋办公室里住得都是战士,他们穿的国防绿军装特别神气,

红五星、红领章格外显眼,他们在办公室里有的看书学习,有的擦枪,有的叠被子,还看见他们做好了一大锅飘着油花的面条,吃得特别香。真羡慕这些解放军呢!后来他们都上了一辆解放车开走了。从此,我越加强烈地想当兵。这个大院让我在儿时真实地看到了解放军,这些解放军战士成为我实现梦想的目标。

公社大院,随着改革关闭了大门,在新时代的到来开启了乡政府的新征程。

宏盘农中

公社大院的东面就是宏盘农中,有三个年级,六、七、八年级,刚成立之初,办学规模较大,历任校长有宋锦如,梁左峰等老师;任课老师有:教语文的任启旺、任启宏等老师,教数学的有田文广、田杏枝等老师,教政治的有李生才、刘亮明等老师,教化学的王秉英老师、教英语的郭璞等老师,他们培养了一届又一届学生。从这所农中毕业走出去的宏盘英才,曾在这里挨过批评,受过表扬,熬过黑夜,起过大早,吃过块垒,睡过草铺,戏过女生,爱过男生,抹过校舍,种过树木,能谝的是哈达忽洞同学,能说的黑脑包同学,能学的是啊嘛忽洞同学,能跑的天义珍同学;他们有敢推翻教科书定理的歪才,有爱好文学写诗办小报的怪才,有埋头苦学考上重点学校的奇才;一群土生土长的农民子弟,在一所土里土气农中,为梦想而拼搏学习。

当旭日在东梁升起时,这所学校阳光满园,朝气蓬勃,当上课的钟声敲响,同学和老师们,意气风发,志崇高远。

我在这所学校虚度过四年的光阴。宏盘农中在东梁上启航,摆渡着我们走向远方。如今,再也听不到清越的上课钟声了。

宏盘粮站

宏盘粮站在村西头,大院里有几栋高大宽敞的粮库,里面囤满小麦、莜麦、大麦、菜籽等粮食,有堆的像山丘,有装麻袋的垛的房高,粮库外还有用席子包的粮食垛。小时候特别惊讶,粮站怎么有那么多的粮食。

粮站最忙碌的时候是每年的初冬。大集体时期,队里直接用马车把公粮交到这里,包产到户后,村民自己缴公粮,缴余粮,外村的人也赶着马车来缴粮,宏盘人叫粜粮!粮站大院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村民们大多都认识粮站的白琨、景九元、王连、王爱等收粮人,都希望他们能给自己的粮食作个高等级,多卖点钱。宏盘人缴公粮(后改为缴农业税)后,留下的粮食没多少了,有经济困难人家,就来粜口粮,贴补日常生活或供孩子读书。

宏盘粮站也曾是政府供应返销粮、救济粮的领取地。因此,宏盘粮站是宏盘老百姓不得已要去的地方。当然,宏盘粮站粮食满仓,也昭示着宏盘人过上了丰年足食的生活。

宏盘粮站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农业税的取消、粮食的自由贸易退出了历史舞台,一度门庭若市收粮景象成为了卖粮回忆。

消失的乡坊

村庄还在,那些创造村庄原貌的院坊无处可寻--

队房大院

大集体的宏盘村,有四个生产队,各个队都有自己的队房(现在的村委会所在地)。一队的队房是一个非常大的大院,里面有:队部、库房、油坊、、磨坊、炒房和放粮食的圆圪蛋等,这是宏盘一队村民生活、生产服务和“行政管理中心”。

在这个大院里的队部是队长、会计、保管等人员的办公场所。记的有:白五金、温元华、孙永、白九子、任占奎等几任队长在这里给村民开会,分配劳动任务,组织指挥村民生产劳,经常对着办公桌上广播扩音话筒“发号施令”,催促村民下地劳动;胡二记等多任会计在会计室给村民统计工分,计算分红、分粮、分瓜果、分救济款、返销粮、分碳的数据等。村民们挤满了办公桌,爬满了窗户等着喊自己的户名。

隔壁的库房堆满了队里的生产物资,老保管金娃儿掌管着物资发放“大权”,领一截铁丝也得登记。满库房的物资有:犁、耧、耙、绳、锹、镐、笸箩、簸箕、麻袋、套绳等,应有尽有,可谓齐全,保障着一队的农业生产。

队部门前,分过碳,分过玉茭子,分过瓜果,一直分到月亮上来。大人们往回家一担一担地担碳,一袋一袋扛粮,一筐一筐抬西瓜;小孩子们在分开的碳堆间绕着跑,在立着的口袋边藏着找,在瓜果篓子上坐着笑---玩的入迷,耍的开心。队部院里,一有分东西时刻,就是一个“欢乐中心”。

能给人们带来欢乐和喜悦就是停在队房院里的拉货回来的马车(皮车)。

马车是大集体时期,村里主要的运输工具,每个生产队都有十几二十几挂(辆)三套马车。马车的配置也相当不错,木制车架,胶轱辘,拉套绳纯一色的牛皮精拧成的,堪比现在的钢丝绳结实,而且编制精致;小鞍和套樱都缀有红缨,有的驾辕马的座桥带上都镶有铜扣佩饰。有的车官还给三匹马(也有拉套的骡子)佩戴了大红缨和铜穿铃,车官都配有长短带红穗子的挑鞭;马车装有磨干(刹车系统),有的马车装有前后磨干,跟车的负责拉后磨干。一挂三套马车套上马有十多米之长,美国的加长“林肯”都没法比的。

队里的马车每挂都配有专职车官和跟车的,车官和跟车的都是是队里的男人们。车官是有多年赶车经验的中老年人,跟车的多半是在村里表现好年轻人。赶车是个好营生,苦轻,又能外出拉货,队里很多人羡慕车官和跟车的这个“职业”。我父亲就是队里的老车官,和跟车的八十一、天锁儿等搭档过。一队的车官有:魏庭、来红、刘明、二旁等人,他们都是一队赶车年长的车官。

初春,队里的马车主要是往地里送粪。车厢上围上用植荠编的高高的囤围(也有木板做的),装满饲养院里欧(发酵)好的牛马粪,拉到要种山药的田地里,一堆一堆分开卸下。田野里送粪的三套马车车来车往,粪堆星罗棋布。马车的奔跑,激活了宏盘村了沉睡的春天。那时的我常常爬在父亲拉粪的马车上去野地玩耍,回来时坐在囤围里,感觉里特别暖和。有的马车除了送粪,队里还派去拉种地农具和人以及种籽。还有的马车要到山药窖口去拉山药籽子儿,总之,春天里马车是闲不下的。

到了夏天,出车的次数少了,出地车辆也不多。一部分在村里拉石头或土坯,队里垒场面墙,盖牛圈马圈;也有的马车“出差”到外地给队里拉农用物资;还有的马车拉村民去田里锄地。

秋天,队里的马车最忙了。拉村民割地就不说了。八月十五前到巴盟拉水果和西瓜,队里每年是一定派出两三挂马车去的,他们拉上会计一走六七天,马车不能和汽车比速度,马不停蹄走一天顶多走一百多里路。村民早就期盼着马车回来,当马车赶上“中旗路”时,小孩子们从村口追赶上去,跟着车后,欢呼雀跃,拉瓜果马车回来啦!

后秋天,田野里码满了茖子(麦梱麦垛),队里的马车一挂一挂分布在一块一块茬地里。跟车的用二股荒叉挑茖子,车官在车上装茖子。装茖子是技术活儿,挑上来茖子要横码行,相互“咬合”,地上茖子一摞一摞的挑上车,车上茖子装的越来越高,这时车官更要把控好,否则会累车。装好车后,跟车的要甩上粗粗的大麻绳,再在车后拉起吊扬,向茖子中插入搅锥,用搅棒将麻绳缠在搅锥一搅,把车上茖子捆实了。满载的茖子像倒立的梯形,三套马车拉着丰收的果实赶向队里的场面。车官坐在车辕边,挥着挑鞭,吆喝的马儿,喜悦浮在落土的脸上;跟车的爬到了车顶上,舒畅地躺在麦秸上,快活地哼起了“二人台”小调。

秋天的田野,一挂挂满载茖子的马车,浩浩荡荡,行进在田间路上,赶向收获的麦场。

冬天来临,队里的马车又赶向新的征程———拉碳。一行五六挂马车,带好了囤围,带足了草料,去集宁,或去山西大同、口泉煤窑给队里拉冬天生炉的大块碳、灶里烧的面煤。这是队里每年必须派马车出去为队里拉碳(拉回来给村民分)的大事。

我父亲经常随车队出行。走时,家里给他捆好被窝行李,捆进一小布袋莜面或白面住店吃。他们马车队去集宁拉碳来回一般是五天,去山西要六七天。我不知他们在路上怎么住店,到了城里又去那里,但常听他们回来说集宁的桥东桥西,几马路几马路的,还道啦:城里的小孩爬他们的车后翼子,他们用挑鞭翻后一打,吓的小孩们再不敢爬车了。我喜欢听他们拉回碳来在我家道啦出车时的见闻。

估算着队里拉碳的车队快回来了,有赶车人家的孩子和我一起去村东南的路上迎接,看看远处车队出现了没?有时是失望的,他们没回来!天天往路上跑,终于等到了,远远看见从哈达忽洞方向下来一挂挂马车,仍然是浩浩荡荡,像串连起的火车车厢,一路赶回。

我们迫不及待地跑向马车队,上了各自父亲赶的车上,兴奋得不得了。回了村,拉碳马车都停在了队房院里,跟车的卸了马送饲养院,车官扛行李回家。

回了家,我们又迫不及待地解开父亲的行李卷,看买回了什么吃的、穿的、耍的东西。有时很高兴,父亲用省下来的盘缠钱或卖点马料钱买回了球鞋、布棉帽,或锅盔饼、饼干,或是熟料水枪等,那是爱不释手!有时很失望:除里行李卷里布袋还剩一点面,什么都没有!马车归来不一定都是喜悦。

还是喜悦的时候多。为队里的人家娶媳妇,三套马车是不是很威风?马车打扫一新,车官取出平时不戴的串铃,给驾辕马戴上,三匹马都换上新染的红缨子,赶马的挑鞭上的红穗也换新的,驾辕马背披上块红布,娶媳妇的人家在车厢铺上红被窝,一色的红,喜庆吉祥。

腊月里的一天,好日子好天气。随着鞭炮声启程,车官在空中甩响清脆挑鞭声,一挂娶亲的马车奔驰在乡野的山路上,追赶着东方的太阳,赶向新媳妇的娘家去。

--马到成功,新媳妇满面喜色地乘坐着三套马车,奔向幸福的回家路,满车的娶亲人、送亲人满面春风,车官的又一声挑鞭响,唤起一阵阵驾辕马的鸣叫。三套马车欢快地驶向宏盘村。

马车回来了!新媳妇娶回了!看热闹的村民欢呼雀跃。三套马车娶回了媳妇,娶回了几代村民的幸福!

三套马车随着历史车轮的滚动,驶出宏盘村了,再也没有归来。

榨油坊

队里的油坊不是常开,只有在中秋节和后秋天、初冬时才开始榨油。油坊的空间很大,有传统的木榨设备和电动的榨油机,大的炒籽锅斜稳着,澄油的大锅能倒几十斤油,几个油腻装油桶靠墙摆着,还有大小的油流子和油镲子放在桶盖上,总之,油坊的设备齐全,都沾染着油迹,油坊里即使不开工榨油也弥漫着油气。每年都是张有峰、四根旺、黑大、李旺等几个人在张罗着油坊的事,他们有多年的榨油经验,分工明确:炒籽的,烧火的、操控榨油机的铲麻生的、炼油的(大锅澄油)、还有挤压麻生陀的。宏盘村的油坊榨菜籽油多,榨胡麻油少,因为菜籽每年收的多。榨油一开工,榨油的几个人忙碌在油烟缭绕油坊里,他们的衣服攒的油晶油晶的,村民调侃,叫他们“油耗子”。

榨油机是螺旋式拧压炒熟的菜籽,一边拧出清油,一边旋转出油渣(麻生),榨油有“冷榨”与“热榨”之分,这也许就是热榨吧。小榨油机,油的流量很大,一会儿一水桶就流满了。这只能算“粗油”,然后倒到大锅里等“炼”。

“炼”油就是澄出清油的过程,要把“粗油”加热,和入咸盐,澄下油渣,油才能清亮,据说这个工艺过程十分关键,技术也有难度。油坊的人不讲什么技术,全靠经验感觉。他们“炼”出的油,透彻、清亮、无渣滓。那时的素油真正的纯啊!

榨油期间,有几个馋鬼小孩经常往油坊里跑,想吃炒胡麻籽,馋的吃刚拧出来麻生片,苦的也要嚼嚼。听说,黑大老汉给他孙子喝生素油,闹得,后来再不敢进油坊了,这可能是个故事,看来,油坊对小孩子们也有诱惑力。

油渣麻生还要经过再处理:上锅蒸,用麻黏子包成圆饼套上铁环进木槽榨里塞木楔挤油出来,这是传统工艺,他们用的也少,费力费时,后来基本淘汰了。处理完麻生压成一大坨,水喂猪,喂牛、喂羊绝佳饲料。

澄清的油要分给村民。中秋节时,来倒油的人要排队,家里早已吃完了素油,就等着新油榨出来。其实,那时队里给村民倒不了多上油,可他们还是提着大瓶小罐来油坊等着。

会计和保管给人们分油,按每户每人几斤几两的倒,大镲子一斤,小镲子二两,分的明白。人多的人家分到四五斤、人少的人家分到一二斤,有的人家有钱也可以多买点。知足的村民高高兴兴提新油回家,节省着炸糕、炸油饼、烙油饼吃。那时分到油的确金贵!

到了包产到户年代,村民有充足的菜籽和胡麻籽,和油坊兑换素油,也可以出加工费自己榨,再不受限。我家有一年自己榨了近两千斤胡麻籽,我和父亲榨了一夜,用担水桶担了两担半,放满了我家的大油缸,吃了三年有余,极大地满足了我家吃油的奢望!

油坊一开,好年景自然来!宏盘一队的油坊榨出的油,品质地道,天然纯香,给村民清贫的生活添加了油水,赋予了滋味,使人们的饭菜不再清汤淡水了,一年又一年的期盼榨油,期盼好的光景。

油坊里的油香飘逸在队房的周围,漂浮在宏盘村的空气中,融进人们的心田里!

推磨坊

队房靠西墙有盘大石碾,以前用来剥皮磨面的,不知什么时候按在那里的,比较古老,磨的很光滑,小孩子们骑在上面当马耍,偶尔有人家用它碾饲料。

队房院中有一垒起一块的凉台和锅台,村民用来淘粮和晒麦子的。

队房中间有两间磨坊,里外间,里面是锥形磨,能推(磨)莜面、糕面、玉茭面。外面的是磨麦子磨,就能磨白面。磨坊有队里的“电工”管理,能接线按灯的五娃儿等人负责磨坊的日常事务,屁股后也挎着钎子、改錊、电笔一大堆工具,进磨坊,做些合合电闸,打打皮带油,补补箩子,拧拧支页(控制粮食流量大小的插片)等工作,辅助人们磨好面。

磨莜面省事,把莜麦倒到磨斗里,一次性就磨完了,一麻袋莜麦一个钟头就磨完了。磨麦子麻烦,麦子第一次破成麸面,再倒到磨斗子里磨下,一边抖磨的出面布袋,一边铲流下的麸面再上磨斗,这样反复五六次才能把麸面磨干净,有的人家淘出了麦子多,一磨就是一天或一夜,特别是到了快过年时,磨面的人家多,还要排队等,可发愁了!

磨麦子,一个人忙不来,至少家里出两个人。磨坊里里外磨的声响,轰隆隆的吵的听不清说话声,人们都好像是聋人。面粉荡雾,磨面的人全身荡满了面粉尘,个个成了“白眉大侠”。赶上夜里磨面,又瞌睡打盹。为了磨面,有的人家兴师动众,上磨斗的、抖面口袋的、支口子的,扑拉麸子的,扛面口袋往家送的,忙得不亦乐乎!

每家人不是常去磨坊磨面,一年去上两三次,秋天和腊月磨坊最忙,磨面机几乎白天黑夜不停。饥荒年,磨坊小半年没人推面,到后来村民有了承包地,收的粮食多了,磨坊清闲的时候少了,大多村民场收完,就去磨坊磨几麻袋麦子、莜麦,一次就安顿一冬天的吃的。到了过年又赶着磨糕面,锥形磨不停地磨。为村民磨赶幸福未来。

在磨坊里,有一个“熟客”不磨面,却经常光顾,一条肥大黑四眼狗---队里的养的,看队房大院。它熟悉一队每一个村民,从不咬一队的人,当然,对鬼鬼祟祟偷盗队房物资的人毫不客气,对其他队的人也很客气,不容讨吃要饭的外地人进村,带领着村里狗一定要把他驱逐出村,才肯罢休。它看村护队,得到了村民的宠爱,谁家磨面一定要喂它麸面吃,它永远不缺吃得,养的肥肥壮壮,见了村民总是摇头摆尾,示好每一个人。

磨坊里磨出过细润的精莜面,雪白的好白面,那是光景好年!磨坊里磨出过粗糙的玉茭面、黑灰的干山药面、带皮的全麦面,那是苦难灾年!

磨面机磨碎了贫困,磨出了希望。磨坊里,一年四季,人来人往,隆隆声响永不停息,村民的面口袋就会源源不断扛回家,生活就会越来越富裕。

炒莜麦坊

队房院里最边是一间炒莜麦坊,盘了一座大锅台,稳了一口大的敞口炒锅,垒有放莜麦的水泥仓仓,房顶留了一个大的气眼窗。

拾掇莜麦工序繁多,到了炒莜麦这一步,最麻烦。从家里搬来风箱按在锅台侧,拉来麦秸长柴,有的拿碳来。其他工具如:笸箩,簸箕、扫帚、刮刮等炒坊里都有;原来炒坊专门有炒莜麦的人,后来谁家炒,自己动手。莜麦粉好了扛到炒坊,先烧热炒锅,再倒上莜麦,男人站在炒锅口,用炒莜麦刮刮(木制丁字形工具)前后推、翻莜麦粒。对啦,还得从家里拿一把粟子秆笤帚,配合地扫莜麦。女人在锅台灶口添长柴烧火。不大一会儿,锅里冒起热气,莜麦粒发出小响声。要是在冬天,这时炒坊里气腾悬空,莜麦毛子飞舞,房顶上的气眼窗就要发挥作用啦,气从气眼窗呼呼冒出,从外面看,炒坊就像吐气飞驰的火车头。

炒莜麦,莜麦毛子施虐的到处飞。炒莜麦的人最怕钻进脖口衣服里,那咬的“心痒难内”。有经验的炒莜麦人预先就在脖子上围了湿毛巾,有的人还戴了“风镜”。他们的防护措施做的得当,炒起莜麦来也得心应手。

会炒莜麦的男人都能把握好火候,一锅莜麦几分钟出锅,炒的不生不焦。莜麦炒的好赖直接影响莜面的白黑、劲僵!

莜麦一锅一锅的炒到最后,锅里总要剩一些莜麦,再加大点火,炒“黄莜麦”!这是每家炒莜麦时都要做的事。黄莜麦在锅里变得噼里啪啦地响,莜麦的焦香也散发出来了。守在莜麦仓仓边和炒坊外的孩子们早已心急的直流口水,不顾莜麦毛毛的扎咬,黄莜麦一出锅就伸手抓吃,不怕烫手烫嘴,他们开心地咀嚼着满口黄莜麦,仿佛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品。

炒坊,炒出了莜面的地道品质,炒香了宏盘村的乡土味。

圪蛋粮仓

队房大院里还有几个放粮食的圪蛋,这是北方农村特有的储粮仓。用一种梯形土坯旋成的“窑”,圆形凸顶,侧面安装了一小木门。圪蛋有房子那么高,比较坚固,不易倒塌,一个圪蛋能上千斤粮食,储在里面粮食不易受潮。四个生产队都建有圪蛋粮仓,记得二队的圪蛋粮仓建在东梁,一排有十几个圪蛋矗立在那里,当夕阳西下的时候,有一种西部风光意境。村民家的院里也建有圪蛋,做凉房放用。我家的圪蛋在包产到户后配上用场,有几年,里面放满了麦子,感觉富足得很。

大粮仓

一队真正的大粮仓在村子南面,与饲养院、场面、菜园建在一起,方便秋天粮食从场面收下来入仓。也旋了几大圪蛋粮仓。

大粮仓是一排几个高高宽宽的大房子,是一队最大的库房。里面各储藏着每年收进来的新粮和旧粮:有莜麦、麦子、草麦、菜籽、胡麻、荞麦、露仁(青稞),还有调拨回来的黑豆、黄豆,有的放牛马饲料。好年馑时,大粮仓每个库里的粮食堆得像小山头,人进去直往粮食里陷。有大耗子出没,粮仓里有大耗子成精的传说!

粮库的钥匙由队里保管员掌管,粮食入仓时要由队长在粮食堆上面全部用印板打上“宏盘一队”印字。这姑且叫“封粮印”吧,以防有人偷盗。印板当然由队长一人保管了。这种队长与保管员的双人监管粮库制度保证了队里粮食的安全。

农村集体所有制决定了物资的分配制。村民的大部分生活物资都由队里分配,分粮、分钱、分布票、分碳、分菜、分山药等,能分的都分给村民,当然是按劳分配了,按工分、按人口、按贫富等标准分配所需。社会主义的优越性足以从农村的分配制度体现出来。

所以,队里的粮仓储存的粮食要逐渐分配给村民的。分给村民的粮食只是一年的口粮,其他的粮食要留籽种,要交公粮,要做储备,要用粮食做的事情很多,那是队长他们的事了。

分粮!村民早盼上,有的人家早揭不开锅了。

“到库房分粮了!”,队里的大喇叭一喊,村民一下子就聚到了粮库门前,手里提着大小口袋、麻袋。队里的会计早已计算好每年每户每人应分得的粮食了,但搭配好的各种粮食又不能一次性分给村民,一年要分好几次。每年每人每户能分口粮多少,要看每年的粮食收成,好的年馑可能每人多分点。有村民们年年感叹:够不够三百六(指的是每人每年的分粮标准)!可欠收的年馑连三百六都保不住啊。

分粮是个欢喜的场面,队长和保管解封了粮库,村民排队等候,凑热闹的小孩们在大人们中间穿梭打闹玩耍。队部的工作人员用大铊称或铁伻子(地称)一家一家的称粮,人口多的人家装满了大麻袋,人口少的人家装满了小口袋,大家脸上都洋溢笑容。粮食分得再多,也能扛得回去。有时候分粮是在快到中秋节,能分到月亮上来时,月光照耀着充满希望的笑脸;有时分粮临近过年,年气笼罩在粮库里,有人家盘算着:过年了,全磨白面,不磨全麦面了。

分粮,救活了挨饿的人家;分粮,补足了人们生活的底气。

大粮仓为村民储存着生活的保障,储藏着世代宏盘人的希望。

一个世纪过去,队里那些粮库大门再没有打开,它化解成了村民家里堆满大小麻袋的小粮仓,分粮的场景成为了故事。吃不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但,我依然想看看那块印板是不是刻的“宏盘一队”字样?它还在宏盘村吗?

饲养院

大集体的农村,土地和牲口是村民生存的主要依靠,善待牲口是村民的情怀。

四个生产队都有不同规模的饲养院,基本构造一样,牛圈、马圈外带草圐圙、草房,配有人数不等的饲养员,饲养的耕牛、耕马。也有敞开式大圈,圈着非“劳动”的牛群、马群。

还是拿一队的饲养院回顾历史吧。

一队的饲养院有南西两处,南面紧靠村子的是老饲养院,西面离村稍远的饲养院是后来老饲养院移过去的。

老饲养院是东西走向,分牛圈区和马圈区,与队里的粮库、菜园围成了一个大院,大门从西开,黑石头垒起的大门墙垛。

马圈和牛圈里的棚室都是对开的,就是牲口的屁股对屁股,拴在棚里,中间走廊露天。

每一棚里只能拴两匹马,或两头牛;喂料喂草的槽子都是泥槽子,喂马的高些,喂牛的低些。这里喂养的牲口基本是耕田的牛和拉车的马,以及它们下的马驹或牛犊子,那些草马草牛(没训出的非耕马耕牛)圈在大圈里,也有有专门的饲养员。

耕地的牛每天早晨被耕地人牵走到了地里耕地,两头牛一犋,耕地时都给牛戴上擒拘子和笼嘴,怕它们不听控制,吃庄稼。晚上再送回牛圈里,由饲养员管理;拉车的马出车时有跟车的或车官拉走,卸车后再拴到马圈,交饲养员管理。

饲养员都是些年纪大的老汉。他们负责切草、喂草、喂料、刮圈等,虽然相对下田劳动苦轻点,但也辛苦。他们在草房每天要切上百个牲口吃的草。两个老汉一个铡一个填草

配合默契,把长麦秸和莜面秸切成了寸把长,一切一大草房。我很佩服他们切草的技术,填草的老汉抱着草伸到铡刀下把握的那么的精准,我总担心切到他的手指。后来我也学会了填草,是有技巧的。饲养员要把切好的草填到马槽和牛槽,一夜要填好几回。他们一般住在饲养员的“值班室”,也里轮流换班。

他们提着“马灯”,用大筐抬着草,走进棚里。有的马、牛能听出饲养员的脚步声,饲养员一来,马就回头鸣叫、牛也回牟,当走到它们的跟前就会自动让开。马牛都是同人性的,是有感情的动物。我曾跟父亲去马圈拉马,走在马圈走廊中间,生怕马蹄!仁义的马、牛只会回头看你。

圈里的牛马出去劳动后,饲养员开始刮圈,清扫马粪、牛粪。那么多的圈,要清扫一上午,担出去倒在大粪堆,为生产队积肥呕粪。

饲养院也是队里孩子们玩耍得乐园。白天,牲口都放出了,小孩子们偷偷溜进草圐圙钻草洞,滑草垛,被饲养员发现后追着跑;在马圈、牛圈里,捉迷藏,藏的谁也找不着谁,躲到马槽里下不来直哭;更有淘气鬼在马槽牛槽里尿尿,拉屎;还有的在马槽里过家家。一些男孩子跟“无良”大后生站在饲养院的大门墙垛上看马配种,惊奇地直喊叫,事后,有的男孩子拍着同伴屁股,还学着“换喜”老汉:“欢套欢套”叫。真是天真无邪的无忌童年啊!

我的三弟和小三姨在这个饲养院的大院里有过一段童年乐事。那年夏天,他两每天进饲养院里挎着喂马的料抽子,去“偷”半干的马粪,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我家院里晒了一大片,天天供家里烧火做饭。开始家人以为是他俩在路上拾回了粪,还夸他俩“好孩子,勤快”呢!后来让队长给逮住送回了家,才终止了他俩的“好孩子”、“勤快”的行为。

这个老饲养院搬到西场面那里去,重复着一样的饲养牲口营生,换了几个饲养员,小孩们不在跑那么远去玩耍了,饲养院里快乐渐渐少了。到了包产到户时,饲养院里的牛马都分给了村民,就连饲养院房顶上椽檩都一根不剩的分给村民。

饲养院坍塌在历史的尘埃中了,没留下一点能找寻的痕迹!

大场面

四个生产队,有四块场面(打谷场),都在队的边缘,靠近饲养院,光滑而宽敞坪地,差不多有学校的操场那么大,垒了边墙。

仍然以一队场面为例,和饲养院一样有南西之分。场面只有后秋天才派上用场。

队里的拉茖马车,一车一车地把田里的茖子拉到场面里,分麦子、莜麦、草麦、菜籽、胡麻、荞麦、露仁等作物种类垛成了垛。一垛一垛茖子码的像一座一座高山,围着场面码了几乎一圈儿,蔚为壮观,展示着队里一年来春种、夏锄、秋收、冬孕的劳动成果。

一场场脱谷、碾场、打麦大会战开始了:脱谷是机械化作业,一条流水线,拆垛的、传递茖子的、往脱谷机里送茖子的、抖秸子的、收麦粒的,秩序井然。脱谷机后的都是男人,往脱谷机里塞茖子人头上戴着连衣帽,他一推茖子,脱谷机就像老牛使劲“嗡”的嚎一下。带动脱谷机工作,有电时电动机带,没电时时柴油机带。那个往脱谷机里塞茖子的人好像是整个脱粒过程的主力,觉得他特威风,但也危险,据说二队一个脱谷村民让脱谷机给把手指头绞了。脱谷机前面抖秸的大多是妇女,她们用头巾把头围的严严实实,手中的三股叉不停地抖动脱谷机喷出的麦秸,她们依次抖动下去,把长秸撩在一边,把麦粒抖在地上,然后有人用收板推走麦粒上堆。脱谷队干得热火朝天,要脱的茖子垛很快就脱完了。有时要赶进度,白天黑夜加班的脱,干夜班的人,队里还给吃炸油饼。为了能吃上炸油饼,人们抢的干夜班。夜里脱谷,灯光下尘草飞扬,一片挑灯夜战的场景。

碾场又是一番劳动场景:阳光明媚,秋高气爽。平坦宽广场面上铺满厚厚麦秆,两匹马拉着两颗碌碡围着一个扯长缰绳的村民碾着圈,一前一后碌碡滚碾着麦秆,一圈又一圈,

上千圈的碾,反复几次,场面上的麦秆由厚变薄,平悠悠的麦秆碾成了麦秸。

翻场的妇女们上阵了,她们有序地前后依次翻抖着麦秸,把底层没碾落麦粒麦秆翻上来。轰轰烈烈翻抖场面,气势恢宏,劳动热情高涨起来。很快翻场浪潮平息了,第二轮碾场跑起来啦!

出秸收场又是一场人海“混战”。男女劳力齐上阵,妇女们依次剥皮抖秸,然后两人一组对抖麦秸,别走别抖,把麦秸抖成一行,再返回来抖一边,麦秸抖尽了颗粒。负责出秸草的男人们过来用长齿大筢搂起麦秸,搂成一小堆一小堆,又有人拿着拧好的草葽子绳将麦秸捆起,上车拉走垛到草圐圙里去。等场面上麦秸草全部清理干净后,开始收场,几把收板或人推或马拉,将碾下来的麦粒连同麦壳堆积起来,候等扬场。碾场会战一场一场的结束。

大集体的场面里一般不会打场---打莜麦。为了留籽种,队里组织壮劳力、会打连枷的男人们打莜麦。把颗粒饱满的莜麦铺好,十几副连枷,站成行,排成对,有节奏的开打,场面上立刻响起激越的劳动进行曲。包产到户后连枷打莜麦经常在户家的小场面上上演。

扬场是男人们的事了。一队场面位于宏盘村的风口,特别是后来搬过去的西场面,在村子外的西面,西北风强劲,非常有利于扬场。几个男人铲起带壳麦粒,向空中逆着风扬起,沉淀的麦粒落地,麦壳飞去,麦粒与麦壳分离,这就是“扬场”。劳动人民的智慧就是善于利用自然,为我所用,战天斗地。

扬场先放大植子,就是先把大部分麦壳从麦粒种分离出去。然后再木锹扬起麦粒,就扬就用长植荠扫帚轻扫落下麦粒堆的余子。扫余子也是技术活儿,扫帚掌握不当就把纯净的麦粒也扫出去了。余子扫完了,再扬一边,这是强麦子(再次逆风扬场)。经过先后两到三次的扬场,红润的麦堆像小山丘堆了起来,人们终于看到了成堆成堆的颗粒饱满的劳动果实了。俗话说“心中有粮,办事不慌”。是啊!有了粮食的保障,没有什么苦吃不了的。

从场面打下来的粮食,要做第一次去沙土处理,有技术的老把式,用扇车、筛子、簸箕等工具进行扇、筛、簸,各种粮食基本拾掇干净,最后经称重入粮仓储存。

场面会战,为收粮而战,村民们高昂的劳动场景,留下了一个时代的烙印。大场面在时代的变革中分割成了小场面,小场面在联合收割机的收割中收场了。

我想听那台脱谷机的嗡嗡声,我想找见那几颗碌碡蛋,我想摇那架木扇车,我想去我的西场面参加场收大会战。

菜园

我写过一篇关于一队菜园的文章--《偷菜》,此处不再赘述,略作交代。

宏盘村的菜园好像只有二队的比较远,在村东南的野地里,离村有四五里路吧。小时候,我和母亲去古板忽洞姥姥家就路过二队菜园地。二队人吃菜不方便,给村民分菜要拉回到二队的队房院里。

一队菜园在村东南口,种菜的地肥沃,地边有几个大杨树,枝叶茂盛,树下有浇地的井,毛驴拉的抽水车浇地;还有几棵红枸杞树,一队二队的小孩偷摘过小枸杞果,不怎么可口,瞎糟蹋罢了。菜园里分季节种了各种适合宏盘气候的蔬菜,葱、水萝卜、菠菜、韭菜、大白菜、芫荽、灰白、胡萝卜、糖菜、蔓菁、胡青菜等,也种过烟叶子、狗头蔓菁(俗称油卡子)、从来没种过黄瓜、西红柿、茄子、豆角等“外地”菜。

有两个“红眼”老汉先后种过菜园,他们种菜的技术都不赖,也都很辛苦,他们紧追不舍地追过偷菜的小孩子们。当然,村民最想听他们的吆喝声:分菜啦!分葱啦!分水萝卜啦!分白菜啦!一喊分菜,村民就拥向菜园地。

菜园里,碧野绿色,菜叶丰茂,蔬菜的天然清香气息在清新的空气中飘忽,花蛾飞舞,穿梭在菜畦间,水车哗哗,流水潺潺,麻雀叽喳,飞燕飘舞,除草的种菜人蹲在垄上,好一派田园风光!

菜园,村民生活的风水田地,让村民的饭菜有了色彩,变得有滋有味!

再想切那里的葱叶吹咪咪,再想偷那里的水萝卜调凉菜,再想拔那里的大白菜掏娃娃,再想揪那里的芫荽吃莜面,---再想闻闻那里的大粪味。

再不见旧日的菜园地!

车马店

宏盘村是个大村庄,虽不在交通要道上,却也有不少来往的外地人。

大集体年代,村里没有旅店招待所,只有车马店。常开的店是一队闫二家的车马店。他家的院子大,住房也大,院里建有马圈。闫二的老伴勤劳能干,待人热情,饭菜也做的不赖,有经营头脑。

每年秋天,来她家店里的客人较多,这些客人几乎都是从前旗、山西来的换谷子的。他们赶着马车拉着谷米、黄米、黄豆、黑豆、红莲豆等粗粮,住在闫二家的车马店里。闫二家人把换谷子的消息告诉了村里人,村里人就拿着莜面、麦子来车马店里来换。车马店里一时人来人往,很热闹,闫二家人也忙的跑里跑外。

住店的外地人给了闫二家很好的口碑,我不知道那时,住一天收几毛钱?闫二家的车马店一年能挣多少钱?一年四季常有人来住:有赶车来的、有骑毛驴来的,有步行来的、有骑自行车来的、有换粮食的农民、有卖红红绿绿的小贩、有讨吃的要饭汉、有串亲过路的歇脚人。

开车马店原本是在劳动之余挣点贴补家庭生活小钱,却让过往的外地人找到了家,没想到方便成为了一种家的情怀。

车马店,设在通往宏盘村路上的历史驿站。

现在的宏盘村四个队的地理布局依旧,面貌虽然有所改观:土坯房不见了,一色的红瓦白墙的房舍。可人口却变得稀少,大批的住户外迁进了城,村里只留下了年老体弱的老人固守着这方乡土;乡政府建起了四层高楼,村委会院大气派,幸福院成排有序,那条穿村大街也变成了沥青马路,宏盘村中新建的高大街牌楼成了一道亮丽风景。美丽的乡村风光在宏盘村也能寻的一点影子。

然而,我却再也不能回到心中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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