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桦树沟印象二

(桦树沟老戏台,刘建国供图)

桦树沟在方周算个大村庄,50年代初在这里最早就设了管理区,人口达到三百多。管理区成立后,相应开始配套学校、供销社等机构。学校是把村里的寺庙、戏台拆了后盖的,据说拆庙时还死了个十来岁的娃娃。

(桦树沟学校旧址,刘建国供图)

桦树沟管理区属暖泉乡,暖泉有一所学校,桦树沟建起的学校是暖泉乡的第二所学校,原来打算是建在老熊沟,刘白当支书,生拉硬拽把学校建在了本村。在今天看来,也堪当首功一件。在当时,杨家川一道河槽及周边都没学校,所以桦树沟学校一成立,来这里读书的学生很多。刚成立就有五个年级班,还有学生要住校,就办起了食堂,盖了宿舍。第一任老师姓王,独人班。第二任老师就设校长了,有俩老师,秦立本是校长。第三任校长是石灰窑村的吕文正,第四任校长是本村的谢珍。老师有李守仁、薛建国,后来陆续调来赵桂良、王京章、贾建武等十来个人。五、六十年代,一个学生一学期只交学费一元伍角,书费二角,当时的贫下中农子女可免收学费,可像王二海英(王明),三海英这些"黑五类"(地、富、反、坏、右)子女不享受免收学费的待遇。

(桦树沟学校旧址)

文革开始后,路满当了桦树沟学校的校长兼校文革组长。我念小学一年级,启蒙老师是武家庄的赵林、本村王耀夫妇、赵秀兰。赵林是民办老师,后来上了工农兵大学。念大学时他已经结了婚,后来也离了。毕业后留在了外地。退休后,赵老师于年回家乡县城到了我办公室,这是师生二人差不多快五十年后才见的第一面。王耀是干部子弟,父亲在公社工作,教了几年书便去了公社邮电所,以后又调回县里工作,一直官至县人大主任退休。他是桦树沟王家最有出息的一个,就是现在村里的老人说起全仁(王耀小名)来都引以自豪。另一个教过我的老师叫王凯,北堡村人。记得他个子很高,人也长得英俊,是个算术老师。对学生管教很严厉,有次上课我捣乱,被王老师叫到讲台前,站在毛主席像下,那张像是毛主席去安源的像,罚我站了整整一节课。王老师书教的好好的,突然有一年就寻了短见。至今想起来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桦树沟村就办起了商业供销点,初时不叫供销社,只是一个代销点。当初成立,全村没人敢应允。后来管理区指定人,仍没人敢做。说穿了就怕赔了。后来村里的郝连主动要求,于是郝连成了桦树沟村解放后第一个公家"商人"。租了本村刘海成的一间窑,摆一节柜台,立两支货架,零零碎碎放了几十样商品,买卖算是开张了。过了几年,业务扩大,代销点也改成了分销店,营盘峁的孙保和、城关的昌秉国都来站过柜台卖过货。

一九五八年,桦树沟分销店另选新址劵了一排石窑做门市部,有十间窑洞。新门市盖好后,调来碓臼坪村的宿福果当售货员。有一年春节放假,宿福果回家过年,结果大年三十晚上门市部被盗。大年初二县公安局的王世珍骑着马带着一个干警驻村破案。几天后,把村里一个姓乔的领回县公安局问讯,这一问便是四十天,始终没有个结果。此案破了九个月,最后不了了之。宿福果调走后,来了石灰窑村的路耀,在桦树沟工作不长时间,便娶了本村乔艮厚的大闺女。

(桦树沟供销社旧址)

我父亲调来桦树沟分销店大概在六七、六八年,先是独人班,后来调来收购员石玉山,石玉山走了又是张秉礼。听我母亲说,我父亲没文化,当了十年兵才识了几个字,最后复员。他是四九年二月参的军,听说一支八路军在我们老家后湾村过年,过完年就把我父亲领走了。参加工作后先在人委(现在的县政府),后调县被服厂当厂长,又调到一个公社的农厂当厂长,最后改行去了暖泉公社供销社当售货员,收购员。临退休赶上供销体制改革,连退休金也没了。建国前参加革命落了这样一个结局。

我开始上小学时,文革已开始二三年了。那时我们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叫"红小兵",中学生叫"红卫兵"。红小兵当年怎么活动,我已记不清了,但有一点印象极深,就是我们这些红小兵,放学后在学校操场上站队喊口号。没有大人组织也无老师指导,每人手中拿着木头制作的枪械,学解放军的样子在操场上操练。我们都是男孩子,有几个女孩子象三粉粉(王瑞梅)、面换(王荣花)、郭如青虽然也是红小兵,但我们不要她们。郭如青家就在学校旁住,我们每天在她家门前活动,她站在大门口看的很是眼红。我至今还能叫起当年这些红小兵的名字:任四、白三、有福、王满何、李红套、郝补厚等。王再厚虽与我们同龄,但因成分他入不了红卫兵组织。后来我听说因成分他在本村念不了初中、高中,转学去了韭菜庄。任四长得细长大个,总要当我们红小兵的头,说他是司令。众人都听他的。这小子长大后当了兵还真的当了军官。

一九六九年桦树沟有一天来了一支工宣队,三个人。队长杨二狗,队员有侯文兵,好象是县银行部门的。还有一个解放军战士,二十来岁叫何家文。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解放军叔叔。何家文到学校给我们讲话,口音有点侉,我们便叫他"何侉子"。何家文会画,尤其是画动物。他来我们家,见我在本子上乱画,就教我画画,画的全是农村的牲畜,尤其他画猪特像。后来他转业在清水河公安局,当了副局长。我在县城工作后见到他,仍叫他何叔。

工宣队在桦树沟工作时重新划过一次成分,全村划了八户地主,王家三户,谢家五户,在供销社的院墙上用红纸张榜公布。

(文革时斗地主和诉苦大会)

有一回,在学校院召开全村社员大批判会,有十来个牛鬼蛇神戴着高帽,脖子上吊块木牌,牌子上写着被打了x号的名字,弯腰撅屁股站在台上。这些受批斗的人是北堡卫生院的杨德杰、口子上村张华、南柳沟石三和尚、老熊沟石润才、三黄水樊满贵、刘满红、桦树沟王存元、丈房湾冀宏喜、起花峁张喜忠、八墩赵二旺。他们的身份是历史或现行反革命、右派分子、地主富农分子,还有一个是赌博汉。在这些人背后都站了一个背枪的民兵,带头喊口号的是本村穿绿军装,戴红袖章的红卫兵。何家文戴的是五角形帽微,红领章,那时叫"三点一红",站在主席台上,把开批斗会的社员们的眼光全吸引在了他的身上。

大约也是这年春天,有天晚上,我父亲从门市部取出麻炮、鞭炮,在一只空煤油桶上垒了一个小炭旺火,和大队看电话的白六俩人辟里叭啦放开了炮,象过年似的。后来我才知道那年开了"九大",是庆祝党的九大胜利闭幕。

当年的大队部都设一名电话员,桦树沟大队的电话员是本村的白六,电话机房就安在供销社院里。白六年轻时长的白净,穿的也干净。他能看上电话,可能与他的俩个爹爹(父亲的兄弟)当过八路军都牺牲有关,他们的名字都刻在北堡公社烈士碑上。白家是烈士军属。看了几年电话,乌海的海勃湾煤矿招工人,大队又保送他去煤矿当了工人,临走与北堡村三海宽的女儿结了婚,婚后都去了乌海。白六晚年境况不太好,半路得眼疾后失明,退休回本地也没回老家住在了岳父的村子。他母亲守寡多年,常年有病,一个人住在一间土打窑洞里。老人过世后,村里人说是让虱子咬死的。把老人打落埋了,大儿白柱将母亲常年铺身的烂羊皮褥子搭在绳子上,用棍子猛抽,立马掉下数不清的虱子。这些虱子长的出奇的大,还长出了尾巴,村里人叫这种虱子"八节子"。我至今也没弄明白是啥意思。

分销店从刘海宽的旧院搬走,搬进了新门市部。我父亲去的第二年,又雇北堡村支书二肉蛋女婿垒了院墙,盖了大门楼,这样每年收购来的猪、羊、兔子就圈在院子里,过一段时间雇生产队的社员送去县城的食品公司,返回时又捎带一些日用商品。因为收兔子,村里人大都养几只兔子,一到放学我们这群半打小子(我们还有一个称呼是村里老人叫的狼伴堂)相跟上四五个出野地拔野菜喂兔子。养的兔子叫家兔,很好养,一年能下四、五窝,一窝能下五、六个兔儿子,长大了卖给供销社,一年的书钱学费基本上就解决了。刘有福、白二、白三、王再厚、王满何他们还要在山坡上掏药材,就是艽股秦、甜草苗(甜甘草)之类的。

桦树沟村离县城七八十里,当年也没公路,全走山路。驮节就是驴骡驮子,往县城送货来回要走三、四天,中途住毛林子村的车马大店。本村谢艮旺是生产队赶牲口的。分销店的驮送节货他干了四、五年,三天跑一趟,生产队记工,另外本人还有五毛钱的补助。每年收购生猪,一月或二月头上往县食品公司送一趟,送一趟生猪分销店开补助五元,这五元钱的补助,却让村里很多人眼红臊热,梦寐以求。能搭捞上这种营生的,其实也没有几个人。一是你要和生产队的队干部尤其是队长拉好关系,队长让你挣这个钱你就能挣上。二是你要和收购员搞好关系,这是最关健的。收购员雇你然后和队长吱一声。即使队长不愿意,但碍于收购员情面也会同意的。谢艮旺年轻,手脚勤快,嘴巴子又好,所以他常能揽上这些让人眼红的差事。

(摄影作者:樊天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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