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兮易水寒，赴考场兮别怕难。视考卷兮若手纸，看监考兮王八蛋。十二年兮在磨刀，试霜刃兮到人前。嘱爹娘兮烙大饼，卷大葱兮待我还。——给那些即将高考的壮士们女杰们！

冶源一年

■老树画画文/图

（四）饮食起居

这个班级，或说所有班级，除了极少数几个同学家境好些之外，多数的，都是平民子弟，穷，却也都不在乎，因为没有人在这方面比来比去。

住校学生，每周回家一次，意思只在取饭。

彼时交通不发达，家中有自行车的毕竟是少数。而且，有的，也是一家只有一辆。大人要骑来上下班工作，孩子要回家，或者要从家中回学校，就得走着来回。赶巧了，可顺便搭乘运货的拖拉机，或者上下班工人的自行车。

我离家尚近，十二华里，快了，一个小时多一点可到。远的南部山区同学，四十几里，亦是走着来回。周六傍晚，或者周日傍晚，看到用一棍子挑一包袱背着，在公路上或者山中土道上走着的孩子，定是二中的住校学生。

鲁中人家食物，以煎饼为主，能吃得上火烧、馒头的，算是富裕人家。煎饼的好处，是存得住，经时不坏。大家要住校，一周才回一趟家，煎饼的好处就显示出来。

也是彼时穷困，平时没有什么油水吃，饭量就格外的大。以我来算计，每日可食煎饼十数张。一周下来，就要准备六七十张煎饼。家人知道孩子辛苦，早早将煎饼摊好，叠起来。将一包袱皮儿来包好了，装到一线绳结成的网兜儿里。

菜，则多是家中大缸中腌制的咸菜。夏天烤烟，就有人家将咸菜送去烟房里烧熟了让孩子带上。好一些的人家，则用猪油、葱花儿、盐，混炒成极咸的酱菜，装在一个罐头瓶子里。这即是一周的食粮。

教室黑板一侧，自有一个柜子，分成一格一格的。大家自家中回来，五颜六色的包袱就放到格子里，倒也有一种好看。

用饭时，则有小组值日者，到学校伙房抬来一桶开水。大家将煎饼、火烧掰碎了，放到一个大缸子里，再挖一勺油乎乎的酱，冲上开水，香气立刻散开。

大家又互相取了各家的咸菜、煮熟的咸鸡蛋，相互取笑打闹着，纷纷开吃。这是一天里最让大家高兴放松的时刻。

也有家境好些的，也是怕委屈了孩子，将家中粮食换成粮票，给少许钱，叫孩子缴到学校食堂去换成饭票菜票，就可在学校食堂入伙儿吃饭。能在食堂吃饭的，仿佛与我等不是一个阶级，大家虽然并不另眼相看，却心中总也有一层隔着。

其实，食堂亦是不比今天，除了热腾腾的馒头外，所谓的菜，也是清汤寡水，见不得多少油水。偶然有肉可吃，肉上的毛却还长着。老师们吃的，也不过就是本地平民家常的饭菜。

难过的，却是住宿。

头半年里，床是一直没有，大家就在地上睡着。也是铺草陈旧了，潮湿不说，一个多月，渐渐就有了小动物。

初时也没有发现，只是觉得身上痒，腰带一周咬出一圈儿红斑来。回到家，翻过来给母亲看，母亲就说：“怎么招了虱子？”我从未见过这东西什么样儿，细细翻看，却发现这东西已经子孙浩荡规模不小了。

母亲烧了一大锅开水，我便光了屁股，将衣服扔进去煮着。又拿来一个大盆，放到院子里，放了热水叫我泡着。

我就在年秋天的一个寂静的傍晚，泡在一大盆的热水里，看着西天渐渐暗淡下来的晚霞，听着墙脚儿越来越猖狂叫嚣的虫子们的声音，忘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功课，慢慢地睡着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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