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这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清晨,转动了一宿的老风扇还在吱呀吱呀费力地摆动着大脑袋,刺眼的阳光从简易窗帘里生生地挤进来,使得我这个逼仄凌乱的出租小屋显得更加肮脏、破旧、不堪入目。进入了7月以后,我几乎每天早上都被“热”醒。用手一摸,额头上、脊背上、腋窝下,甚至是内裤里,都是潮乎乎、粘腻腻的,莫名地让人心情烦燥。我很不情愿地起身准备去冲个凉,这时楼下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警笛声。我站在淋浴房的破窗子前,一边刷牙一边探着头向外张望。定睛一看,才知道是大春家出事了。我来不及穿好衣服,光着膀子、趿着拖鞋急冲冲地下楼,朝大春家跑了过去。我到场时,一辆警车赫然停在大春租住的二节楼下,门口那片空地已经被警戒线圈了起来,街坊邻居们都凑过来看热闹,把大春家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不多时,警察们把大春抬了出来。他们经过我身边时,我看到大春脸色惨白,浑身是血,有一把刀深深地刺进了她的心脏。这引起了人群的一阵骚动,继而是人们的各种唏嘘和窃窃私语。昨天晚上还活蹦乱跳的大春,现在却安安静静地躺在担架上。一时间,我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内心波涛汹涌,不能平静。而在阳光下,在人群中,我却也只能佯装镇定,默默离开。大春是一个妓女,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一边任男女老少唾弃,一边被各色男人暗中需要。而我,就是她众多嫖客中的一个。我们所住的这个位置,是一片待拆迁的城中村。因为离市区远,又即将拆迁,所以这里的租金非常便宜。于是,这片儿区域很自然地就成为了外地务工人员、小商小贩还有妓女们的栖息地。我的家在东北,早些年跟着堂哥来到湖南打工,在工地上做木匠,收入还应付得了在老家的那娘俩。如果在家乡混得下去,谁他妈的愿意背井离乡,四处漂泊!无奈几年前我老婆从工厂里下岗了,闺女刚刚出生,我又始终没有个稳定的工作。堂哥说:“跟我去湖南吧,工地上正缺木工呢,你这一身祖传的手艺活别白瞎了,好好干,保证几年内让你发财。”一晃三年过去了,指望着做工发财那简直是白日做梦,但解决一家人的温饱,还是绰绰有余的。经过深思熟虑,我咬咬牙,还是留了下来。我和另外五个工友一起租了一间私建的民房,居住条件极其简陋,6个大老爷们邋邋遢遢也就算了,可我们还要被迫与老鼠、蟑螂、蜘蛛等小生物共享同一个空间。每天下工以后我宁愿坐在工地上静静地抽半包劣质烟,也不愿回到租屋里闻那几个哥们儿的脚气、狐臭和汗渍味。因为路途遥远,也因为工期紧张,我基本上每年春节才能回一次老家。其实我很爱我老婆,也很珍惜我们组建的这个家庭。可是,远在天边的老婆,解决不了我这个29岁正常男人的生理需要。虽然每天下工以后,我都会和老婆、女儿视频一小会儿,但短短的几分钟,又怎能宽解我这漫长的思念呢?后来,在工友的怂恿和带领下,我也开始出去“找乐子”了。妓女这个行业,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头等小姐在会所,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中等妓女在洗头房,她们中虽然多数已是半老徐娘,但好在仍风韵犹存;下等的站街女没有招揽生意的固定场所,因此她们也被唤作“野鸡”。在我们这个穷人聚集的城中村里,每当夜幕降临时,每走几步,就能看到三三两两的“野鸡”站在巷口处,她们会咧开涂得猩红的嘴唇向往来经过的男人抛媚眼,有大胆的甚至会直接走过去谈价拉客。2,其实我是一个极顾家的男人,我来湖南打工的头半年,基本都是靠手解决生理问题,总惦记着把工钱多寄回去一点,这样她们娘俩儿的日子就能过得舒服一点。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那几个隔三岔五出去鬼混的工友们,不仅没有因为嫖娼的事影响到家庭关系,反而使他们活得更加春风满面。同住的老大哥经常劝我:“小伙子,想开点吧,咱们可得及时行乐啊!先不说家里的老婆还是不是自己的,就说万一咱哪天不小心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再想做一回男人都力不从心喽!多为自己想想吧!”他的劝说就像一根钢针似的扎进了我的心里,生疼。从那以后,我就变成了和他们一样的臭男人。记不得第一次去嫖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那天热得很,满大街的女人们都穿得花枝招展的在大路上招摇而过,在热烈阳光的照耀下,她们的脖颈、手臂、胸脯、大腿水嫩嫩、白花花地裸露在外面,看得我口舌干燥,心里发慌,裤裆变紧。就这样心旌荡漾地意淫了自己老婆一整天,几块好木料因为我手上的失误都沦为了废料。下了工后,我也没心思去食堂搭伙,火急火燎地回到租屋,冲个凉,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特意用工友的啫喱水把头发定了个型,才心满意足地出了门。天刚擦黑,东面天边卷出一线淡粉色的晚霞。我把双手抄进裤兜,手心里紧紧攥着块的嫖资。彼时站街女们早已纷纷上岗就位,有的隐在柳荫下,有的靠在白墙上,有的聚成一圈说说笑笑,有的蹲在路边搔首弄姿……我放慢步子朝她们那边走去,果然迎来了她们争先恐后的搭讪。“帅哥,进屋来呀,请你喝杯茶。”“小哥哥,来玩啊,到姐姐这里来撒!”“进来进来,给你看个好东西。”……还有好几个女人,只是神秘地冲我笑,然后悄悄地用手给我比划个“八”的手势。我被这些袒胸露乳、语言露骨的女人撩得早已饥渴难耐了,就借着路边昏暗的灯光,随便挑了一个身材瘦弱,长相还看得过去的女人,一路跟着她七扭八拐地走进了一处更为偏僻的民房。待她拉开灯,关好门,我才看清了她的脸。她的脸上长满了麻子,凹凸不平,坑坑洼洼,令人作呕。我说:“姐,你还是把灯关了吧。”那女人很顺从,关灯,脱衣服,直挺挺地躺好,然后说:“来吧,尽量快点,我一会还有客。”我硬着头皮上了她,一共15分钟,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给了她80块,然后悻悻离开。在这一片儿,“野鸡”的价格一般是80块。回到租屋后,老大哥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经历”,坏笑着问我战况。我心里憋着一股气,就一股脑地把整个过程告诉了他。临了老大哥掐灭了烟头,说:“行,走出了第一步就行,以后也省得受煎熬了。今天这裱子还算有良心,没有坑你这个东北佬。我跟你讲,咱这一片儿的妓女,行价都是80。但只有一个叫‘大春’的女的,去她那儿就是块,不砍价的。我事先跟你交待一声,别到时候因为20块钱,让人家瞧不起咱。”我问:“咋的,这个女的长得好看呗?功夫好呗?她凭啥多要20块?操!”“如果你有兴趣,哪天你可以去找她体验一把。”老大哥又叼起了一根烟,半眯起眼睛,无限陶醉地对我说。入夜,我躺在吱嘎作响的铁床上,听着工友们此起彼伏的鼾声,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老大哥刚才的一番话勾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我与妓女大春结下了一段缘。3,第二天夕阳西下时,我又出现在了“红灯区”。昨晚那个大姐误以为我又来找她,雀跃着示意我跟她去后屋。我走到她面前,小声问她:“姐,我打听一下,大春是哪一个啊?”一听到“大春”这个名字,那位大姐就变了脸色。“你找她搞么?她一次要块耶。这个婆娘历来古怪得很,私自定价破了我们行内规矩,长得又老又丑,为何你们这些男的都着了魔似的要找她?”我低下头,没做声,转身走开了。披着淡淡的月光,我一路向小巷深处走去。凡是遇到上前暗示我的女人,我都会朝她们摆摆手,然后轻轻问一句:“大春是哪一个?”一连问了七八个妓女,她们无一不是翻着白眼,嘴里小声咒骂着,扭着丰硕的大屁股决绝地走开。后来我走累了,顺着原路往回走。在快到我那租屋的地方,我隐约看到了一个女人曼妙的背影。她就那样单薄地站在一幢老式的二层民宅前,手里摇着小扇子轻轻拍打着周边的蚊虫。看她的穿着打扮,一眼就能确定她的身份。于是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她走去,问道:“你知道大春是哪一个吗?”那女人嫣然一笑,小声回答:“我就是。”我的心里掠过一丝真实的惊喜,旋即心照不宣地和她相视一笑,默默地跟着她走进了那幢二层民房。一踏进大春的房间,我就闻到了一股清雅的淡香。她按亮了灯,我才看到香气来自于摆在窗台上的一盆正在怒放的栀子花。我兀自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因为大春的房间,真的让我不忍心走进去搞出哪怕一点痕迹。这间房的装修虽然古朴老旧,挺有年代感的,但是房间布置却是精致而温馨的。窗帘、床单、被子、桌椅统统是粉红色,地面的瓷砖光滑透亮,纤尘不染。1.8米的大床一侧摆放着一个小巧的梳妆台,它使得整个房间的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十足的女人味。大春说:“你是第一次来,熟悉一下环境吧。出门右拐就是浴室,你先去冲洗一下。”我沉浸在一种神奇的幻觉里,一时无法自拔。那种感觉像是回到了久违的东北的小家;也像回到了小时候,妈妈唤我赶紧去洗澡睡觉时的那种感觉。我按照大春说的一头钻进了淋浴房,认真地洗好了澡。等我再回到房间时,大春已经换好了一件浅粉色的丝绸吊带睡裙,正坐在梳妆镜前往脸上拍精华水。我咽了咽口水,赤裸着身体局促地坐在床边,小声问她:“春姐,可以开始了么?”大春扭过头来轻轻一笑:“你别急,还有一道程序嘛。”只见她起身去端来了一个深木脚盆,又在我身前蹲了下去,然后温柔地把我的双脚放进了温热的洗脚水里。我一个激灵抬起脚来,动作过猛,溅了她一脸水。我不安地对她说:“我只有块钱,干完一次就走,不要别的服务。”大春却不紧不慢地再次轻轻地把我的脚按进水中,一边轻柔地为我按摩脚心,一边解释说:“小兄弟,这些呀都包括在块钱之内了。”我终于把心放下,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在明晃晃的吸顶灯下,我仔细地打量了大春这个女人。她的确是有些年纪了,脸上已经爬上了一些浅浅的细纹。但她刚刚洗过的脸好似白玉盘,肌肤也是白而温润的。我贪婪地盯着她胸前因为手上动作而来回晃动的两团肉蒲,再也压抑不住身上的欲火,急切地与大春来了一场翻雨覆雨的欢爱。事后,我疲惫地起身穿衣准备走人,掏出一张粉票子放到了她的梳妆台上。大春却依旧慵懒地躺着,轻飘飘地丢来一句:“姐姐累了,今晚不出去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在这儿睡吧,不加钱。”我迟疑了一秒钟,最终还是熄了灯,静静地躺在了大春的身边。第二天清晨,我被大春摇醒。我不好意思地连忙起身,生怕她再向我索要服务费。大春却叫住我:“我刚下好了两碗米粉,你吃完了再走,莫浪费哒!”我虽然想不通大春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但还是把心一横,吃光了那碗粉,连汤都没剩。我走出门的时候,很感激地对大春说:“姐,你真好,以后我常来。”大春却只是笑笑,叮嘱我要专心搞事,要注意安全。我蹑手蹑脚地打开大铁门,刚准备灰溜溜地逃走,却正好撞见对门一个老太婆出门倒泔水。她不怀好意地用眼神狠狠地剜我,像是要给我最无情的批判。我自是羞愧难当,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远了。而这一场景,全都让站在窗台边浇花的大春收进了眼底。4,自从睡过大春一次以后,我就像一个瘾君子一样,疯狂地想要她。可我也知道自己囊中羞涩,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活,不能白白把钱都送去她那里。于是,在“去与不去”的反复纠结中,我浑浑噩噩地熬过了十几天。这半个月里,我每天都留意着大春是否去站街,每晚接了几个客,平日里有哪些生活轨迹等,也算小有收获。通过观察,我发现大春并不是钱的亡命徒。她平均每晚只接三到四个嫖客,时长不等。被她领进屋的客人,短的半个小时左右就提着裤子出来了,长的大概得耗个两三个小时。但我发现,从没有一个男人留在那里陪她过夜。怀揣着一份好奇,我试探性地向老大哥侧面了解了大春的情况。据老大哥说,大春是贵州人,当初来湖南的本意是去工厂做流水工,入这行是因为被好姐妹下了药,伙同嫖客糟蹋了她的清白身子。大春很年轻时就开始守寡,她的老公在一次采矿事故中不幸遇难。在贵州老家某个偏僻的山村,大春还有一个瞎眼的老娘和还在上初中的女儿需要供养,因此她平时很少买衣、称肉、打牌,尽可能地省下钱来贴补家里那一老一小。怪不得我总觉得大春和别的妓女不一样,原来是因为她神情里仿佛总透着那么一抹忧伤。我第二次去找大春时,抬头望见二楼她那屋的窗子正向周遭泛着粉嫩的光晕。我知道她正在“工作”,便蹲在了一个墙角边,一根接一根地抽起烟来。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脚开始发麻,天空也开始下起了小雨。我心想着要不就明天再来,这时大春家楼下的大铁门“吱嘎”一声开了一小条,我看见一个苍老佝偻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没进了黑暗里。几分钟以后,大春也出来了。她依然站在那栋二节楼下,撑了一把嫩黄色的雨伞,在淅淅沥沥的雨中瑟缩着肩膀,微微颤抖着。我心里一热,大步走过去一把夺过她的雨伞,揽住她的肩膀,轻佻地问她:“是不是该轮到我了?”大春开始时被吓了一跳,当她看清是我的脸时,脸上竟不自觉地飞起两朵红晕。那一刻,大春真的好美!依旧是那样一番别致温软的调情:沐浴、洗脚、按摩,然后我和大春热烈地翻滚到床上,一次又一次地索要着彼此。来之前,我跟老婆撒了谎,说打牌输掉了几百块钱,早早地为这次“酣畅淋漓”做好了经济铺垫。老婆心疼我一个人在外挣钱养家不容易,安慰我说偶尔打牌排解一下寂寞可以理解,只是反复提醒我别被工友们打“伙牌”骗了钱。兜里有了钱,我的肾似乎变得强壮起来,那一晚我一共射了三次,最后把大春折腾得像一滩软泥似的粘在我身上,我们就那样相拥着沉沉睡去了。我早上醒来时,大春早就备好了一碗香喷喷的米粉,外加两只卤蛋。我调侃她:“春姐,怎么样?我身体还行吧?”大春不好意思地捶了一下我的胸口,呢喃着“嗯”了一声。我一边吸着米粉,一边与她闲聊:“春姐,你为什么要给客人洗脚?我们都是冲着‘打炮’来的,要想舒服,外面有的是洗脚店啊,你这么做不是多此一举么?”大春的眼睛望向窗外,许久沉默不语。我感觉到了不对劲,便放下了筷子,走过去扳过她的脸,才看到她那满脸的泪水。她一头扎进我的怀里,低声抽泣起来:“喜子,姐命苦啊!我男人待我像眼珠子似的,舍不得我受半点委屈。他脚上有疮,经常疼得站都站不稳。我就每天坚持睡前帮他洗脚、按摩,他的疼也就能缓解许多。可是,他已经不在了,我再也不能给他洗脚了……”我把大春紧紧地搂在怀里,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接的客,大多数都是外地来打工的。我知道你们都有家庭,都是被逼无奈才跑这么远来赚钱的。我觉得你们不仅仅是想要睡个女人,而是想念那种家的感觉。所以,我尽心地伺候每一个来找我的客人,尽量让你们从我身上,感受到‘家’的温暖。”我被大春的这番话感动得眼眶发热,眼泪差一点就掉下来了。为了不在她面前出丑,我一把推开她,从裤兜里掏出一叠人民币扔在饭桌上,然后潇洒离开了。5,我想,大春的善良、温顺还有善解人意,才是她生意好的最主要的原因吧!就这样,在湖南打工的这几年,我和大春始终保持着这种“亲密”的关系:除了大春,我再也没嫖过别的妓女;大春的那间春闺,也很默契地只留我这一个男人过夜。虽然每次睡过,我都会很自觉地给钱,但是我所支付出去的这些钱,又都会被大春巧妙地还回来。面对这样一个女人,我又怎能不动真情呢?大春不许我抽劣质烟,她说伤了我的肺,她会心疼。于是每次再从她那里回来,我的身上总会多出一包芙蓉王;大春怕我漫漫长夜太寂寞,就偷偷攒钱,给我换了一部荣耀手机;大春常劝我多跟老婆孩子视频,免得日后生分,让我不要心疼流量费,她承诺我的电话费,她都包了……而像我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也不懂女人家的心思,更挑不好礼物送给大春。索性经常割几斤猪肉、牛肉,买上几条大草鱼,或者称两塑料袋基围虾,一股脑地送到大春那里去,逼着她改善改善伙食。倔强的大春哪里肯吃独食?这些鱼啊肉的,都让大春分门别类地速冻了起来,只有我过去时,她才舍得拿出来,和我一起美美地吃掉。有一段时间,大春总躲着我,也不让我碰……有情有义的站街女大春,命苦如斯!让人扼腕而叹!悲惨的结局,血色的生命。移步“公子望兮”,输入“大春”收看结局。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