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虎(二十五)
万松海被撤职,灰溜溜地离开行动处,陈明出和常喜红也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而葛三宝却是喜出望外。
特别行动队是特高课和76号总部一手打造的,配备了最精良的武器和精锐的人手,最重要的是他们有着特别的行动权,这是行动处其他大队无可比拟的,葛三宝从外联办一个办闲差的混到侦查科,现在又开始垂涎特别行动队这块肥肉,有点蛇吞象的不知足,但事在人为,也不是没有一点可能。
为了救周天,在行动处大牢里,他和万松海对峙,敢硬碰硬,冯占林已经对他高看一眼了,南造云子是行动处的幕后掌舵人,如果能再攀上她,想法子进特别行动队,那可就是前程无量了。
葛三宝刚刚从苏州一个富商手里诈了一个纯金的云龙纹执壶,据说是明代皇家御宝,价值连城,他计划贡给南造云子。
趁着天黑下雨,葛三宝捧着宝贝来到南造云子的公寓,开门的是曾浩楠。
曾浩楠现在已经彻底成了南造云子的一条看家狗,上海地下党在追杀他,他不敢离开南造云子的公寓一步,南造云子也玩腻了他,不再让他当什么秘书,他就只能老老实实窝在这儿当个看家护院的,把葛三宝迎进屋里,屁颠颠地跑着上楼去向南造云子报告,葛三宝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可怜得像旧时候宫里的太监。
流光溢彩的金錾云龙纹执壶让南造云子大开眼界,她小心翼翼地捧着执壶仔细端详,执壶有盖,九成金质,整体呈葫芦形,直口,短颈,壶身通体錾刻腾龙和祥云纹,盖及壶身镶嵌32颗红绿宝石。
南造云子谙熟中国文化,知道此壶是国宝,价值不菲,爱不释手,也猜出葛三宝之所以送此宝物上门,肯定有目的,她了解葛三宝,知道此人圆滑狡诈,也是可用之才,既得宝物,又收拢人,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所以,称赞宝物的同时,对葛三宝也是大加赞赏。
听着南造云子的夸赞,葛三宝兴奋激动得有些酥了,见南造云子一身绿牡丹丝绣和服,一头如云如瀑的秀发披散着,忍不住馋得喉结蠕动,直咽口水,想着如果能把这样的日本娘们搂在怀里会是什么滋味?正想入非非,抬头看见南造云子如毒蛇一样阴鸷的眼,猛地吓出一身冷汗。
南造云子收下执壶,答应让葛三宝临时代管特别行动队。想到手里马上就能握住侦查科和特别行动队两颗大印,在行动处也成了数一数二的人物,葛三宝得意得如腾云驾雾,离开南造云子的公寓,开着车一路直奔萨坡赛路相好的小翠家里。
冒雨把莫小兰送回家,返回的路上,郭星凡一直在琢磨,总觉得莫小兰好像有什么心事,难道她有怀疑了?
不会呀,她整天宅在学校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不懂战争,不懂政治,应该不会怀疑什么的。她喜欢上了别的人?不会的!不会的!这个更不可能!
一路琢磨,郭星凡最后认定,是自己敏感多疑了,自从叛变投敌后,他不再相信任何人。
莫小兰回到家里脸色煞白,情绪也不好,奶娘以为她是被雨淋得受寒了,赶紧熬了碗红糖姜汤,让她喝下去暖暖身子,并且告诉她,周天来过电话。
莫小兰听了一惊,难道又有什么新的情况?转念一想,如果有紧急情况,他肯定会用暗语给她留话的。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吧?
时间不早了,她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但闭上眼却一点睡意也没有。想刚才与郭星凡会面的一幕幕,想他说的每一句话,越想越觉得心里别扭,郭星凡一会儿把自己说成是战斗英雄,一会儿又试图要当逃兵,莫小兰真不知道他说的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了。
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他了,又想到了周天,想周天时倒是心情愉悦,周天的积极进步让她欣慰,机智勇敢又让她佩服。想起刚才的电话,莫小兰躺不住了,她穿上衣服,拉开门欢快地跑出去,连伞都没有带,奶娘不放心,也赶忙跟着她跑了出去,远远地跟在她身后。
莫小兰跑到巷口的电话亭里,拨通了周天家的电话,拨了好几遍,没人接,莫小兰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怕真是有什么紧急情况,后悔今晚不该去赴郭星凡的约,而此刻,孤独地坐在吴淞江江畔的周天正泪流满面,为可能凋落的爱情之花而黯然伤神伤心。
樱花行动组开始秘密组建,碍于周佛海的面子,特高课将樱花行动组的秘密训练基地放在了浦东的南汇咀,这里依山傍海,处僻静之地,须贺次三郎带着几名特高课的资深教官在这里对新招募的特工进行特种训练。
万松海站在海礁上,双手叉腰,望着大海,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瘦削的面上鹰隼一般的眼睛里冒着凶光,他在心里暗暗发狠,半个月后,他将带着樱花行动组重新杀进上海滩,他要报复,冯占林、周天、葛三宝……这些人统统都得死,等着瞧吧……
葛三宝今天早早地就来到行动处,褐色的西服,皮鞋擦得锃亮,装的若无其事,其实强抑着心里的兴奋和激动,忐忑不安地等南造云子宣布让他临时接管特别行动队的消息,已经快中午了,还没有一点动静,葛三宝坐不住了,开始暗骂南造云子,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日本娘们,难道是白拿了老子的宝贝?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
有人敲门,葛三宝赶忙站起来,冯占林的秘书关军进来,眯着笑眼,乐呵呵地做了个请的姿势,葛三宝知道有好事,赶紧系好领带,边走边整理头发,一路小跑地来到冯占林的办公室,南造云子正翘着腿坐在冯占林办公室的沙发上。
冯占林宣布让葛三宝临时接管特别行动大队,虽说早有心理准备,葛三宝还是非常激动,终于梦想成真了,他信誓旦旦且慷慨激昂地向冯占林和南造云子表忠心。
新官上任,总得烧烧火,显摆显摆,葛三宝把侦查科和特别行动大队的人全部集中到行动大队的会议室,煞有介事地训话,给自己立威,会议室里不时爆发出如雷的掌声,训话完毕,葛三宝又把陈明出和常喜红留下单独谈话,陈明出话不多,常喜红却是一副早就翘首跂踵的样子,葛三宝倒是挺喜欢常喜红这副谗媚的样子。
而周天整个上午却是闷闷不乐的,办公室的门始终紧闭着,屋子里烟雾缭绕,烟味呛鼻。
门被轻轻推开,高晓娜悄悄蹭了进来,不敲门就直接进来的也只有高晓娜了。她一进来就被呛得咳嗽起来,先冲过去把窗户打开,咋咋唬唬地说道:“有病呀,周天?你不怕熏死你?我以为着火了呢!”
周天翻了一下白眼,回敬一句:“我乐意,我喜欢熏,管得着吗你?”
“你吃错药啦?瞧你那副德行?”
“我这德行怎么了?我就这幅球德行,我让你看我这德行啦?”
“神经病,吃了枪药了?不和你说了,熏死你算。”
高晓娜见周天情绪不高,和她没一句好话,也不想再自讨没趣,知道葛三宝今天新上任,计划去他那儿凑凑热闹,于是嘟囔着出了周天的办公室,并把门重重地摔上。
周天一直在想昨晚看见的情景,莫小兰和郭星凡情义绵绵地撑伞雨行,他多么希望为莫小兰撑伞的人是自己,但那个人真真切切的是郭星凡,莫小兰大学时的恋人。
他苦笑着,心里郁闷,但知道自己连吃醋的资格也没有,郭星凡一直是莫小兰的恋人,莫小兰好像也从来没有对自己有什么表示,虽然倾注了全部感情,但一直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有点沮丧,但经过一上午的思想斗争,周天还是想清楚了,不是为了莫小兰而抗日,是为了他心中日渐明确的革命信仰,每一次战斗胜利后,那种紧张和重压后的释放,都是一种酣畅淋漓的幸福感,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能只是儿女情长,他不知道“暴风”是谁,但知道“暴风”一直在暗中白癜风最好的医院白癜风最好的医院在哪